诗歌|秦风:宽窄时光(外一首)

封面新闻 2022-03-04 14:46 51104

文/秦风

蓦然回首,发现狭窄的身影在推着我走
用伤口砍开自己,并在此复活
我诞生于伤口,世界存在于我
仿佛在在溅起的血泪中
赐给我的,犹如另一个破晓的凌晨
我用这狭长的晨光,布满整个生活
把名字磨砺成生活的铁质
穿越尘世烟花与地狱火海
宽窄是命运的刀口,我在自己的
伤口上,成长的另一个我

万物,起始于某处黑洞的炸裂或破壳
云层撕裂,一束光从缝隙处伸出手
救出自己
一块乌云,含着所有雨水的瘀血
正与一次次雷电争执这个世界
残月,我头撞南墙,从不喊疼的疤
磨去自己的刻度,回到坐标的圆点
守着天地之心,为所有的出发
与归来打坐。围炉煮雪吹向内心的
灰烬里,苍凉人间的出口

窄门,是永生。是天堂,为谁敞开
木鱼,或晨钟暮鼓,都在学而时习
宽-窄,宽-窄,宽-窄……
宽窄,是一个人的修行之道
一头度己,一头度人
宽窄之间,是彼岸唯一的路
宽窄,是生死轮回之门
是伤口,一直为我指路
最窄的头顶,撞开最辽阔的天空
你我,与世界,坐忘在自己的怀中

岁月像铁棒磨成的针,立在伤口与痛处
窄处的伤与宽处的痛
堆积成人流中独自破声的笑
光的针尖,刺绣出雨虹的泪
麦芒尖锐的忧伤,是想成为一朵云
从西西弗推着的石头中跑出来
“……如果云知道。”其实只有自己
知道,一个人的歌唱,濒临绝望
绝望才是,针尖对麦芒撞出的火光
在黎明的刀尖行走

你曾说,宽巷子是你,窄巷子是我
吻你:在最宽的街道与祖国
只留一个人的窄巷,与你
两双手,握着掌纹中最宽的韶华
与最窄的爱情。窄窄的灯光与夜晚
相拥着宽宽的星河与遐想
翻过宽窄时间之门,你的背影是人群
多少年了,多少次,欢梦的游鱼
一次次把我拖向它那蓝色的深渊
浮云尽处的成都天空,为望眼,而留白

光明村,沿着光的弧线生长

初到曾家寨子,像走夜路的人
突然遇见了灯。一束光的灰烬
将是现在的我,这焚烧的风
忍受着灼痛、火焰与伤疤的名字
将尘世的肉身,从自己的遗址中
挣脱出来

客家,行走在时间之外
居住在空间之外,活在
存在之外。不再有生与死
像光圈,沿着光的弧线出发
与抵达。围屋的圆点
永不走丢,而天下归心

拴在时间磨盘上的村庄
终会把自己碾成细碎的光泽
淡于水的,是姚镇的老街
古巷、旧屋,以及青石板上的霜
忘于情的,是毗河沿岸的风花
西江河的雪月。从时间深渊的
挣扎中,伸出的双手
与异乡的露水、野草、山花
一一握手言欢

时间与世间撕裂的部分
不断长出阳光,与庄稼
斧头形的山,与镰刀的河
劈开生活,与自己
庄稼用绿色,磨亮一个村庄的容颜
苦难用黑色,磨亮一个族群的内心

龙泉山脉,是苦难爬山涉水过后的笑
笑声中有漫长的荒地,梦在其中耕种
与葡萄交换,愤怒的甜
与海椒交换,红色的辣
用炊烟的屋顶,交换童年的云
用西空的彩虹,交换回望的脸

无尽的道路,如光明永恒地照耀
它的心思与我一样,孤单而发烫:
让万物在照耀中,成为一种发光体

渴望成为这种光源。像田野里的豆荚一样
冷不丁地炸响,众生的沉默与悲凉
再把空旷的光明,做成一种调味品
让它与你我,和苍茫的天地与人间
永远地相依为命

【作者简介】

秦风,本名蒲建雄,文学博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首届全球汉语诗歌大赛主奖、首届天府文学作品奖、长城文学奖、苏东坡文学奖、全国十大最佳抗疫诗歌奖、第六届上海市民诗歌节诗歌奖、意大利梅莱托国际诗歌奖。文学作品被译成多国语言,发表收录于国内外多种诗文选集。应邀参加第27届(印度)世界诗人大会。著有诗集《独步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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