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刘群英：金华山听雨（组诗）

文/刘群英

金华山

唐时的雨，苍凉而回肠
蹙起的眉头长出一棵青松
琴瑟的张力，抬高山的尺度
过百尺桥，杜工部的杖策
长在秋天的脚印里

读书台前的兰草蓬满山门
石头上的蚂蚁与刀痕
用另一种存在
诉说陈子昂的雨澄净黄昏

蛰伏后的春天，山路磨出光芒
有人采药
有人上香，为子女蟾宫折桂
我在缝隙里寻找你的灵魂

撑伞走在子昂路上

走在子昂路上能听到鸟鸣
与晨跑时的喘息声
树上的枝叶与花跟着颤动
风时紧时慢，我的心跟风走
不断有人从我身旁走走停停
他们聊生活的琐碎
我把落下的叶子和花瓣想象成残骸
从南至金华山门不是风声的终点
透过山门能仰望到子昂石像
身后墙壁上那些斑驳的文字
在风雨中任凭冲刷
世间所有不安的灵魂
就在这残缺的叶片上

明远亭避雨

黄昏，上金华山散步
坐明远亭小憩，望江面潮起潮落
与我坐在石凳上的还有一对老夫妇
大妈对准手机一边抹脸一边叮嘱
“女儿，好久没吃到青菜啦？”
声音颤抖，老夫妇相互搀扶离开
故意避开我的视听

滴答声从琉璃瓦滚落
像陈子昂的文字敲打江面
站在亭里向远处寻找老人背影
想为他们撑伞
又起风了，江面涟漪错纵
水鸟从对岸的芦花丛向我飞来

谒陈子昂墓

先生，你以修竹的方式隐忍至此
鲜竹沥的药味浸透尘埃
聚拢大漠燕北幽州的雪愈加深厚
雪里装有辽阔的天空，马蹄声不断
他们不忍卒读你双颊的皱纹

你心留长安，闪电和暴雨变得频繁
在日月之上，召唤灵魂的皈依
昂首伫立比孤独更重要
夜归时，卸下一路走来的风尘
卸不掉旷世里萧萧竹声

松枝指向虚空，擦不擦洗污垢
墓前梓水都替你泼墨
你听，你忧思的大漠外鼓角号鸣
这让每一个踏雪者
翘首期待风平浪静

江边鸟巢

镜子有时会被涛声、喧嚣砸碎
也会被雨点打湿翅膀
比如，高楼大厦会挤压和切割
太阳和星星的巢
有时鸟儿的脊背不堪重负
暮色中，驮倦了的鸟儿斜着身子
划过江面，回到巢内
抖落一身风雨，松开紧裹的葵花籽
星星点点的卵，涌动成长
与渔火伴着叽叽喳喳的叫声
守着江天

【作者简介】

刘群英，笔名刘小羊，河南新乡人，现居四川射洪。四川诗歌会员，遂宁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