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我是一块石

作者：四川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一3班 陈诺

我是江南桥头的一块石，在寂静中一点点刻画出深黛色的小镇，再一点一点地将其雕出江南的秀丽，我听那河水缠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一直站在这里。

我站在桥头。我望着那做糖饼的姑娘，由青丝到白发，手上的皱纹不断加深，我看着她是有多少年了？是有将近五十年了吧。那时她还年轻，每天都把乌黑的长发梳成两个辫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桥头做着糖饼，桥那边，是小镇唯一的一所学校，每天下午放学，孩子们都涌出来，到她的糖车旁围着，买糖饼。那时她手脚麻利，不多时，就做出许多的糖饼。我记得，有个孩子身上没钱，她就做个小的糖饼塞到那个孩子手里，说是送给他的。那孩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接过糖饼时脸都红了，后来的每个周末，那孩子就来帮她一起做糖饼，他不是个聪明的孩子，总是不能把糖饼做的又大又圆，她就一直教他，从他还不过卖糖的小推车那么高，到比她更高，岁月如水，流水无情，一下就带走了那么多年。

幸而我一直站在这里，在浅黛色的小镇里看到暖意。

十二月的隆冬，孩子门放学天已暗，有几点灯火，家家是炊烟。这是一天中烟火气最浓的时候。桥头卖糖的老奶奶新熬了糖稀，香甜的麦芽糖味直往孩子们鼻子里钻。这老奶奶住在我的屋檐下，一个人住着不知多少年，大概已是三十年的光景吧，每天都推了一个小车在桥头卖糖，学生们每天都看见她，乖乖的打了招呼，买了一个小的麦芽糖一路吃着回家，满嘴的糖稀，也有调皮的学生想要混糖吃，从小车另一边偷偷摸摸着摸了一根糖就跑。老奶奶啥也没发现，还是乐呵呵的做着她的糖。

在黯淡的冬夜里，梆子声悠长，一如岁月既往。寒冷仿佛是淡了些，暖意是多了些许，在人间漾起甜蜜。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老奶奶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学生，我在黑暗中快要看不真切，有霜打在我的瓦面上，却仿佛被远处桥头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身影融化。学校老师下班了，三三两两和高年级学生一起走出来。有人问，“大娘，还不收摊儿啊？”她笑了笑，眯了眯眼，“再等会儿，昨天有孩子说想吃糖了，但我耳朵不好，没敲开我家的门儿，我等他出来。”雾气氤氲，在墨色的深沉中，弥散了暖意。

寒夜中有人间烟火，有市井长巷，再冷的冬天，都有暖意。

世界终将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中奔涌向前，独有我，岁月如水，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