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朱绍元:老家的小路

封面新闻 2020-12-01 13:46 48897

文/朱绍元

跨过漫水桥,经过鸦鹊子梁,远远地,老家的模样模糊地映入我的眼帘。老家烂田湾的三合院青瓦房,掩映在绿树翠竹中,各个方向的无数条小路都可以通往这里。

在我的印象中,老家这些曾经熟悉的小路,爷爷是拄着拐杖在走,父亲是扛着犁铧在走,他们都没能走出老家,最终走进了老家旁边的坟墓;而我,是背着书包在走,非常荣幸地从老家的小路走进了宽阔的马路,走到了繁华的街市。

走近老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堂屋上“寿考作人”的先祖匾额古老而清新;房门上,祖父撰写的微红泛白的对联文字,至今我都还能忆诵;用白绵石板铺成的长方形院坝里,晾晒着刚从田地里收获回来的粮食;一条乡村公路的雏形从邻居的屋边,穿过我老家的水井连到院坝,货车可以开到院坝来。有了公路,老家的小路走得少了,但我却常常想起老家的小路,想起我曾经走在这些小路上的情形,虽无特别的意义,却是我脑海中一段特别的记忆。

在老家公路的旁边,我们曾经挑水的小路犹存。当我还只能挑得起小半桶水的时候,经常走在这条不远的小路上。那时,父母忙于到生产队里挣工分,我尝试着趴在灶台上,双手挪开铁锅盖,加上母亲切好的萝卜,再加上大米和水,烧火煮成稀饭。

遇到水缸里没水了,我和弟弟抬着一桶水,偶尔一个人挑着半桶水,在路上摇摇晃晃,水在桶里浪来浪去响个不停,冒出桶来,洒落一路。回家后,桶里的水所剩无几。父母常说,这像读书一样,只有真正弄懂了才不会自以为是,“满桶全不浪,半桶响叮当。”

老家旁边,有一条通往山林牧场的小路,那是我牵着水牛背着背篼,走得最多的小路。我家承包了6个人的土地,耕牛自然成了主要的工具,放牛割草也成了我读书以外的重要事情。

坎上坎下的两个草坪,加上不远处的一个堰塘,成了临近几个院子孩童放牛的好去处。很多时候,我们一到草坪,就玩起“抓石子”和“走鸡爪”的游戏,把看牛和割草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因为贪图玩耍,小伙伴们偶尔胡乱割几把草,蓬松地装进背篼;偶尔牛跑到林边田地里偷吃水稻小麦;偶尔干脆将牛鼻绳拴在草坪里的树上。在这条老家的小路上,留下了无数的牛蹄印记,也留下了我童年时的许多乐趣。

老家通往我启蒙读书学校的小路,有很长一段无人居住,树木杂草丛生。很多时候,我不敢独自去上学,哭着要父母送上一程。我背上书包,拿着装有午饭的小盅子,父亲把我送过荒凉的地段,然后我就一个人沿着小路去上学,下午放学再绕道回家。遇到雨后初晴,衣服裤子全被灌木杂草上的雨水弄湿,我只得将书包举起往前走。

尽管上学艰难,但我还是艰难地走在老家到学校的小路上。有时候,我一阵跑步走过害怕的路段。有时候,我大声背诵所学的课文给自己壮胆。不经意间,给很多人留下我读书勤奋所以成绩好的印象。

老家的小路,我陪爷爷同时也是爷爷陪我走得最多。我小时候,爷爷年纪就大了,经常带我在老家周围的小路上玩耍,逛田坝看禾苗,如有沟渠,爷爷就用一只手勾住我的腰,把我提过去;我稍大的时候,爷爷让我背上背篼,从小路到山林里挖些树苗、花草背回来,栽在堂前屋后,培植成“一松九柏比肩连,红茨绿葡竹千竿”的景观来;爷爷恢复工作后,我又和爷爷从老家的小路走到学校,爷爷教书我读书;我在外工作后,逢节假日回老家,总要搀扶着爷爷再走走这留下爷孙无数脚印的小路。

老家纵横的小路,父亲一生都在这些小路上来回奔忙,也留下众多的遗憾。然而,也是这些小路,我无数次走过的乡村普通的小路,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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