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在草堂生活的几年，给杜甫带来生命的巨大安慰。由此滋生出的杜诗精品，成为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宝库的一部分。杜甫的诗往往带有很强的叙事性和记录性，从他的诗歌可以看出他当时生活的很多细节和时代风貌，起到以诗证史的效果。
6月11日，又是一个值得珍惜的诗的下午，由川观新闻、封面新闻、上行文化主办的阿来系列讲座——“杜甫 成都 诗”第六讲在阿来书房举行。
在这一讲中，阿来以“来客身份各不同”为主题，通过《有客》《宾至》等几首杜诗，继续带领读者通过诗歌了解杜甫当年在草堂的日常生活。此外，他还特别从诗歌内容之外，从唐诗的创作形式方面，剖析杜甫高超的写作技巧，梳理唐代律诗的演变过程，盛赞杜甫是能胜任唐诗多种体裁的“文学多面手”。
杜甫对律诗更是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大胆地将其引领到真切的个人际遇和广阔的社会世相，抒情、言志、叙事、写景、状物、感怀，无所不容，无所不能。杜甫热衷并善于在诗歌创作中用典，使用古代已有的题目名字来写出新意，而且非常自信地使用口语入诗，也再次从今天所细讲的几首诗中体现出来。比如“有客”就是出自《诗经·周颂·有客》：“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摘”就曾在山水诗人谢灵运“百卉正发时，聊以小摘供日”中出现过。从“葛巾”这个词，阿来还讲到麻和棉的历史。
杜甫隐藏在诗中的“小骄傲”
草堂茅屋落成后，迎来了各方客人造访。面对不同的客人，杜甫都礼貌接待，但情绪高低明显有差别。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有客》中，这位客人应该跟杜甫关系不差，“竟日淹留佳客坐”，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诗中客人“漫劳车马驻江干”，身份应该不低。但杜甫有他的“小骄傲”，写了句“岂有文章惊海内”，意思是，我的诗文名气有那么大吗？惊动您大老远跑来拜访我。
值得注意的是，杜甫在诗中称自己的环境和身体状态，“幽栖地僻经过少，老病人扶再拜难。”在另外一首《有客》（有的版本也写作《宾至》）中，杜甫再次表明自己“患气经时久” 。写这些诗的杜甫，才50岁，但患有今天我们所说的肺气肿和糖尿病。疾病让他对自己的生命深有脆弱感，自称“老病”，需要“人扶”。
杜甫的母亲姓崔。在古代，遇到与自己母亲同姓的客人，有一种舅家来人的亲切感。在《客至——喜崔明府相遇》中，杜甫就记录了这样的心情。此时的杜甫，明显热情许多，写诗的调子和节奏就明显欢快起来，也不称老称病了。草堂在他眼里也开始变得美好起来，“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他写什么都能写好，是一个多面手”
在本场讲座中，阿来重点讲的《有客》《宾至》《客至——喜崔明府相遇》，都是律诗。阿来在此前几讲中精讲的《卜居》《堂成》《蜀相》等，是杜甫七律中的名篇。《春夜喜雨》《为农》《水槛遣心二首其一》则是五律中的名篇。
有人做了一个统计表，杜甫1400多首诗，律诗数量达916首。而且，越到晚年，律诗所占比重越高。在他生命的最后4年，律诗数量达到400首之多。如果说，唐诗中律诗是历代诗歌的声韵形式的“集大成”，那么，杜甫的律诗又是唐律的“集大成”。
阿来提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唐诗的好几种体裁中，能在每一个体裁中都能写出精品，而且不止一首的，只有杜甫。“他写什么都能写好，是一个多面手。李白的绝句写得好，律诗就未必。”
“语言不要成为泡泡，而要成为钻石”
律诗因为有严格的形式要求，特别注重字词之间的节奏、押韵之美，非常适合念、吟、唱。这种美好的艺术形式，离不开一代一代诗人的智慧付出。古人称律诗为唐诗中的“一代之胜”，律诗是古典诗歌发展到唐代才出现的新形式。
杜甫的爷爷杜审言是五言律诗的开创性人物之一。明代诗评家胡应麟说：“初唐无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实为杜审言首倡。”杜审言在五律《春望》中写道：“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蘋。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之后王勃在五言律诗《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写出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千古名句。
阿来感叹，艺术的发展过程很缓慢，有时候，一个艺术方法的成熟完成需要几百年的时间。“这提示我们，写作者要戒骄戒躁，不要那么急于功成名就，而是要有艺术奉献精神。你的语言不要成为泡泡，而要成为珍宝和钻石。”
杜甫的一生不简单。年少时期，青春作伴，漫游天下。中年以后，恰逢开元盛世末期，怀才不遇，报国无门。遇到安史之乱，携家带口远走他乡，写出“三吏三别”。后来到了成都 ，多年困境暂时得以舒缓。在此期间，写出了很多清新、轻松的诗篇。“我们经常会说，生活在别处。或者说，诗与远方。其实也未必。杜甫就告诉我们，在日常和近处中也有诗意。”
【小数据】
因疫情防控要求，本次讲座有人数限制。封面直播客户端观看量83.9万；封面新闻微博、封面新闻视频微博、新浪看点号、抖音、快手、视频号、今日头条、手机百度观看量60.7万。全网观看量共计14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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