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杨光树：心愿

文/杨光树

在郊县学校劳碌一学期的魏燎原，终于在腊月廿六上午前往成都的女儿家，与妻子、女儿、女婿团聚。

大年初六上午九点左右，从公园闲游回来，魏燎原进门就听到女儿和妻子的声音：“啥子？口罩都卖缺了！”“就是嘛，听说隔壁区都有人感染上新冠病毒了。”“妈，你喊爸爸赶快到其他药店看一下还有货么？”

魏燎原想到近几天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疫情，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转身冲下楼去。深冬的阳光洒在大街小巷上，所有商店和餐馆房门紧闭，偶或一两个行人和三四辆小车，给宁静的城市带来一丝生气。一阵冷风吹来，魏燎原打了一个寒战，紧裹大衣，快步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双眼搜寻着两旁的药店。

一无所获的魏燎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小区门口时，已是中午时分。他突然发现，先前一个人都没有的小区门口，出现了排成长队的人群，个个戴着口罩，手持身份证和房产证，静静地站在那里。

好奇的他走到人群前面观察，门口石柱上一张大红纸上写着招募志愿者的通告。按捺住内心激动的魏燎原，小跑回楼下，掏出手机，叫女儿将房产证立刻送到楼下急用。电话里听得不明不白的女儿以为老爸买口罩需要验证房产证，赶紧将房产证送到楼下。

兴奋不已的魏燎原拿上房产证和身份证跑到小区门口，排队登记。工作人员仔细将所有证件查验后，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对魏燎原说：“同志，首先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但按照条件，你的年龄已超过55周岁，房产证上也没有你的名字……”

“不对，他们把身份证给我整错了，我还没满55岁。还有，我女儿的房子我出了钱，女儿忘记把我的名字写在房产证上了。同志，求求你，一定要给我登记起。”魏燎原十分委屈的叫嚷声惊动了在场的人，大家投来敬佩的目光，工作人员脸上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魏燎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茶饭不思，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生闷气。妻子和女儿、女婿轮番敲门问他咋回事，他一句话也不搭理。大约两小时后，一个重要的决定在魏燎原心中形成：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回老家梅花社区登记当志愿者去。

下午四点半，在妻子、女儿的埋怨声中，魏燎原乘上女婿的小车，焦急地向乡下老家驶去。第二天一大早，魏燎原连早饭都未吃，戴上口罩，三步并作两步，几分钟后赶到镇西头的梅花社区。

“陈会计，代书记和李主任呢？”“是魏老师呀！代书记和李主任一大早就带领志愿者到村社巡逻去了，留我一人值班。老师，你有啥事？”魏燎原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报名当志愿者，请你马上给我办理相关手续。”

“魏老师，你退休了没有？”“我60岁都不到，咋就退休了呢？”魏燎原有些生气。“魏老师，实在对不起，上面打过招呼，考虑到教师的特殊身份和特殊使命，凡是未退休的在职教师，原则上一律不准许当志愿者。再说，如果你不幸感染上新冠肺炎病毒，咋个去上课？那么多学生娃娃咋办？”

“你尽说不吉利的话，我这么好的身体，又防护得好，啷个有不幸之说？你办还是不办，尽快明示！”魏燎原正和陈会计争论时，手机铃声响起。“胡主任好。有何吩咐？”“接县教育局通知，凡是初三年级毕业班教师，要提前做好停课不停学线上教学准备。三天后，将你的线上教学计划和教学内容电子稿发一份给我备案。”“好的，胡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魏燎原带着满心遗憾和异常激动的心情，回望一眼高高飘扬在梅花社区党群服务中心上空的国旗，依依不舍地踩着洒满阳光的街道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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