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映铮：开江“格格”

文/映铮

田城多姿，尤其美食。板鸭、豆笋回锅肉、酸辣土鸡、椿芽蛋、仔姜鸭、蕃茄宝石鱼、羊肉“格格”等，大街小巷散着香气，让众多食客留连不已。

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要算“格格”。盈盈一握间，滋味悠长。曾经因为没请外地朋友吃“格格”，被怪罪为“招待不周”。还有一位外地朋友，慕开江“格格”大名而来，包里揣了现金千元，满街要寻最好的格格“格格”。听说天师渣口房的好，也有说东街粮站的好，可现如今家家早餐店都有，而且都说自己是最好的，他只好随便进了一家干净的店，直吃得胃凸腰粗，结果还不到20块钱。他连呼：开江人好福气啊，便宜也有好货嘛！

说得夸张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它神秘其实也很普通，你见过的像它但不是它。比如，大酒店里汽水羊肉的袖珍版，味道却要精致得多。它与粉蒸羊肉的区别在于：蒸笼只有女生巴掌大，材质必为楠竹、水竹、斑竹等韧性好、材质硬的竹类。有没有特别的传承，我没考证，但别的材料没有竹的清香，也不能清热、解毒、润肺。

正是为了让这些功效渗透进食物中，一个格子里装的瓤子不足一两。也就是说，唯几条裹好佐料的肉（可以是羊肉，也可以是排骨或肥肠），几粒大蒜。上火蒸10多分钟，揭盖就洒上香葱香菜，你得赶紧俯身去深吸一口，然后才提筷去拈。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切不可囫囵吞枣。

如果是初次吃呢，最好跟着那些清矍的老爷子。你看他晨练后，绸衣飘然地走进早餐店，不等店家开口，把袖一捋：七个“格格”七碗面，外加一两老白干。莫遭吓倒了，这老爷子不是李逵，食量不大。只要了一个“格格”一碗面，那个“七”是开江人的“吃”。你看他老人家喝酒时“哧溜”一口，再咂吧一下，很豪爽。但夹“格格”的样子，却翘起兰花指像小姐拿着锈花针，放进嘴里抿嘴细嚼的样子，会让你想到“笑不露齿，行不动裙”。

这“格格”怎么这么阴柔？蒸笼为什么只有女生的巴掌大？名字怎么像大清朝的皇室姑娘呢？哎，你还别不信，它还真和清朝宫事沾了点边。

说的是皇帝和格格争嘴的故事。据乡野佚事记载，乾隆老爷子爱到处逛，看腻了江南风情，又巡游到了大巴山。走到开江歇脚时，迷上了这个汽水羊肉，他老人家一次可以吃一大笼。随同的小格格就不高兴了，嘟着嘴说，每次别人还没伸筷你就吃完了。乾隆虽说是一国之主，好东西也不愿和别人分享。哈哈一笑说，让店家另给你蒸嘛，咱们各吃各！

他这话一出就急坏了店家，想那格格纤指细体，面前摆一大笼多不雅啊！幸好店家女儿聪明，如此这般建议一番。待得第二天，就有一个乖巧小笼子呈到格格面前。这可把那贵人儿乐坏了。可是，娇气的格格吃起笼里的东西却不斯文，边吃边嚷：还要还要！一个笼子哪里蒸得过来？于是又连忙赶制了若干个，第二天摞在一起蒸了候着。

乾隆爷看得一愣一愣的，也要了一个来吃，结果一吃就放不下。一边埋头吃，一边指着这边喊：格格，格格……店家不知他叫的是人名呢还是所指的小蒸笼，只好不停地给他上笼、下屉。他赞小的比大的更细嫩，更入味，又更糍糯。从此，这东西就传开了，名字就依了皇帝的金口玉言。

最开始专供富家的太太小姐，显娇俏也显贵气。后来，打石头的、贩牛的也偷偷地吃起这东西来了。清朝结束后，有人大胆地嚷嚷：走，我请你吃格格。他们的意识里可不仅仅是进口下饭的，而是感觉和皇亲贵戚在一起吃饭。

故事有几分真无从考究，但不是所有皇帝都能吃到开江“格格”。

【作者简介】

映铮，中国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欲望书香》《独品》《惟慕此时》，诗集《但是》，英汉诗集《时间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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