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观察｜“毒列车”事故调查人员出现症状，美国危险品安全问题成隐患

封面新闻记者 闫雯雯

美国缅因州当地时间4月15日发生了一起运载危险品的列车脱轨事件，造成了3人受伤。此前在4月4日，美国蒙大拿州一辆载货火车的25节车厢脱轨，车上载有大量的啤酒，侧翻之后有当地民众前往侧翻之地“寻宝”。

3月31日，美国司法部对于一起针对诺福克南方公司的诉讼案进行了登记；同一天，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在一份采访中声称，近半数的调查小组成员在接受一次调查任务之后，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这两起事件直指今年2月在美国俄亥俄州货运列车脱轨导致化学品泄漏有关。

不仅如此，3月24日宾夕法尼亚州一家化工厂在上周五夜间发生了泄漏，有几千加仑的有害物质流入了特拉华河，费城官方建议居民饮用瓶装水以及使用瓶装水做饭；另外，美国媒体还曝出明尼苏达州Xcel Energy核电站泄露400000加仑放射性废水，但让当地居民愤怒的是，这事足足拖了4个月才被公开，引发了当地居民关于健康的忧虑。再加上2月初美国俄亥俄州火车脱轨事故引发了化学物质泄漏……

“危险品安全问题”成为了一个紧急的议题。

缅因州火车脱轨引发森林火灾

俄亥俄火车脱轨影响仍在继续

美国缅因州当地时间4月15日发生了一起列车脱轨事件，一辆装载有有害物质的火车从铁道上脱轨并且造成了3人受伤，以及小规模的山火。尽管目前山火已经被扑灭，当地政府也表示并没有危险品在此次脱轨事件中泄漏，周边的居民无需被疏散，但仍旧引发了当地居民对于健康问题的担忧。

这些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就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美国多地发生脱轨事件并引发了部分危险品泄漏：4月4日，美国蒙大拿州一辆载货火车脱轨，导致大量的啤酒落入河道，尽管对当地民众影响不大，但是很可能引发生态灾难；3月30日在明尼苏达，10节火车内装载的乙醇泄漏，大火燃烧了18个小时，而清理工作至少需要10天时间；2月3日，货运列车驶经俄亥俄州时发生事故，共50节车厢脱轨或损坏，造成了危险品的泄漏。

主管机构信誓旦旦要改变铁路日常脱轨的状况，但是整整两个月过去了，相同的事情仍在发生。

缅因州火车脱轨引发森林火灾

美国司法部登记泄漏诉讼案

三月底，美国CNN的一条新闻震惊外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表示，多名被派往美国俄亥俄州进行调查的调查人员生病，怀疑是跟事故相关。

2月3日晚，美国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一辆货运列车驶经俄亥俄州东巴勒斯坦镇时发生事故，共50节车厢脱轨或损坏；20节运载危险品的车厢中有11节脱轨。列车脱轨导致大量有毒化学品进入空气、水和土壤，酿成环境危机。俄亥俄州自然资源部2月23日说，据测算，脱轨事故发生以来，事发地点附近受污染水体中的死亡动物数量接近4.4万只。而当地居民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如无精打采、咳嗽、头疼等症状。

在事发一个月之后，来自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调查人员被派驻事发地与居民们对谈。这是一个15人的小组，结果当天就有7人报告喉咙痛、头疼、咳嗽和反胃等症状，这一症状与当地居民的症状相似。不过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也发表了声明：“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大多数团队成员的症状都得到了解决，每个人都在24小时内恢复了调查数据收集工作。受影响的团队成员没有报告持续的健康影响。”

不过，美国环境保护署希望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直接检测二恶英，这是一种有毒化合物。氯乙烯燃烧会释放二恶英到空气中。根据EPA的说法，二恶英被称为持久性有机污染物，这意味着一旦它们被释放到环境中，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分解。

就在CNN发布新闻的同一天，美国司法部针对诺福克南方公司的诉讼案进行了登记。

俄亥俄火车脱轨事件已在美司法部备案（图据新华社）

无地处理的受污染废水

俄亥俄当地对事发地进行实时空气监测，对空气进行采样和测试。迄今为止，该机构报告说，清理工作已经清除了大约11,961吨受污染的土壤和920万加仑的液体废水。

如何处理这些废水成为了一个难题。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与美国清洁海港公司签订合同，计划将67.5万加仑废水从脱轨事故现场运送至巴尔的摩的巴克里弗废水处理厂处理。但是这个计划遭到了巴尔的摩市长等人的反对，并且市议会还通过了一项决议，撤销将废水引入该市的计划。

巴尔的摩排水系统本就存在老化、漏水等问题，且不到一个月前，巴克里弗废水处理厂一处建筑发生大规模爆炸，需要关闭。目前，这家废水处理厂由马里兰州政府临时接管。

由于巴尔的摩市的抵制，清洁海港公司不得不宣布公司将不会在巴尔的摩市处理废水。“虽然我们相信巴尔的摩的设施可以安全处理这些废水，但正如我们在这个过程一开始就表明的那样，我们只有在得到所有联邦、州和地方监管机构的批准后才会继续推进。”

目前，还没有地区表示将接手这些废水的处理工作。

俄亥俄火车脱轨事件已在美司法部备案（图据新华社）

每两周至少发生一次

在美国，火车脱轨的事故每天都在发生。在2022年1月至 2022年11月期间，共有1049起火车脱轨事件，其中关于危险品泄漏的事件也频频发生，几乎每两周就会有1次载有危险化学品出轨的消息传出。

危险化学品泄漏之后，清理和补救的成本很高，在有些情况下需要花费数百万美元进行补救。一项调查显示，从2015年到2022年，美国发生了110起导致有害物质释放的脱轨事故，造成近1亿美元的设备损坏和超过5300万美元的轨道损坏。根据联邦铁路管理局的数据，2021年夏天，在爱荷华州奇克索县，11 辆火车脱轨释放出无水氨和柴油，造成了近900万美元的损失。

根据金融保险机构的统计，诺福克南方公司在过去10年里，每次事故的平均成本为120万美元，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宾夕法尼亚州哈马尔镇出轨，造成3080万美元的损失，涉及四辆油罐车排放进入水域的石油馏分。

这些损失还不包括对事发地人类活动的影响。2005年，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的一次火车出轨事故，向该镇释放了90吨液氯，导致该地区多年后仍深受其影响，目前已记录到肺功能下降和血压升高，以及其他健康问题。

而今年2月俄亥俄的事故也显现了一些后遗症的问题：头疼、焦虑、咳嗽和疲劳的居民占了当地人口的一半以上；还有部分居民报告了比赛或者皮肤刺痛的问题。由于火车上的化学品包括氯乙烯，会增加罕见肝癌、原发性肝癌、脑癌、肺癌、淋巴瘤和白血病的风险。

是美国火车事故的第一大原因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美国的铁路较少，实际上这是一个刻板印象。的确，美国客运铁路主要是短途、郊区以及城市轨道，和亚洲、欧洲的国家相比，长途客运的线路不足，但实际上美国拥有超过22万公里的铁路，大大小小的货运和客运线路超过了800条。

除地铁和通勤铁路之外，有数百家大小公司经营这些铁路。其中铁路分为三级：规模最小的是服务于小城镇的微型公司，大多数是为当地的中小型企业以及农场主服务的；规模稍大的是地区性的公司，经营范围也是短线铁路；规模最大的被称为一级铁路，在美国和加拿大共有7家公司经营这些铁路，每家公司最少也经营着数千公里的铁路，诺福克南方公司就是这一类的大型铁路运营商。这类大型运营商主要是承运大宗商品，如煤炭、谷物、汽车及零部件以及能源。

在22万公里的铁路上，每天脱轨事故都接近3起，美国联邦铁路管理局在2021年曾经统计过1-7月火车事故的原因，其中工作人员认为疏忽分心、超速或粗心导致的事故占到了38%；包括枕木缺陷、道岔故障或道岔点磨损等造成的轨道原因占事故原因的27%；设备缺陷占到了13%。

不过最近美国发生了一起离奇的脱轨事件，原因是飓风将火车吹离了轨道。

或是事故的根本原因

谈到美国火车脱轨事件的根本原因，过度追求经济效益成为了一个逃不开的话题。

一列火车的操作者只有2个人，这是工会所规定的最低操作人数，甚至此前有企业想要挑战目前的法律法规，将操作人数改为1人，最终这个建议被否决。不仅火车操作人数变少，负责安全的人群也在变少。

上世纪50年代，美国共有130万人受雇于铁路业，但目前只有14万6000人的规模。人数的减少意味着工人们进行列车和轨道安全检查的时间被大幅度缩减。有铁路工会的工作人员表示，过去工人检查每节车厢的时间是2-3分钟；现在这一时间已经被缩减到了90秒。这就意味着会有一些影响安全的小细节被错过。

超载的现象也很严重，200节车厢的火车很常见，很多货运列车的长度长达3公里，对于操作人员来说很难控制，也容易造成侧翻。但对此，监管部门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每当有关部门想要制定政策法规时，总会有团体跳出来反对，而且有利益集团甚至专门聘请了游说者，在“华盛顿”游说有关机构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