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德远：听雨

文/陈德远

有多久没听过雨声了？

雨在小孩子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呢？也许是夏天里的凉鞋，是路边的小池塘，是妈妈口中的“快去收衣”。对于生活在南方的我，雨是上天给我最直观、最润泽的馈赠。

我小时候最喜欢在下雨天躺在床上，倒不是懂得什么意境，而是只要下雨，晾晒之类的活肯定是干不了的，母亲会放缓手中的活计，甚至可以奢侈地花一下午时间躺在床上。

问她在做什么，她会说，在听雨。那时，我认为这不过是母亲偷懒的借口，但我不会戳穿她：我正盼着她休憩，好让我得空偷看电视呢。没想到，老天爷无意下的雨，竟成为我们懒惰的理由。

成年后，我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城市工作。这里的乡村和城市，由一条环城马路分割开，我住在这条马路上的一个小区里，小区背后是一大片田畦，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小山。在阳台纳凉，时常还能看见荷锄慢行的农民，他们远远看见了同乡同族，会放开嗓子招呼一声。

一街之隔的大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路上行人行色匆匆，社会新闻日新月异。而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可爱的人们，却仿佛毫不理会这种变化，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

到了4、5月份，田间的青蛙开始歌唱了。此起彼伏的蛙叫后，梅雨季节如期来临。每到下雨前，城市就像个大蒸笼，空气变得粘稠，每个人的烦闷郁躁浓得化不开，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场暴雨，让雨似利刃，从天而降，打破桎梏。

夏天难得有凉爽的时候。我索性在客厅铺了凉席，将前后门打开，午睡便在此解决了。这天，午睡醒来，刚想感叹这沁人的风让我得以好眠，忽如其来的大雨打得我措手不及，急急忙忙撤了晾晒的蘑菇和被褥。

滂沱大雨让整个城市笼在白雾中，看不真切。雨滴落在防盗网上，发出泠泠的声响，留神听，竟还有高低韵律。林妹妹最喜欢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我这里没有残荷，只有阳台的残牵牛花。

即便如此，躺在凉席上，耳边是叮咚的雨声，鼻间是泥土的芬芳，眼前是朦胧的烟雨，微风吹拂肌肤，恩泽降临大地。到今日，我才总算明白妈妈的那句“听雨”不是在敷衍我，上天和雨一起赐给我的，还有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中那份难得的闲适惬意。

朋友，请停一停您急促的脚步，在这夏日，让心听听久违的声音，浮生最难半日闲，漂泊一生有何为？日览游云，夜观繁星，坐听夏雨，卧赏冬雪，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作者简介】

陈德远，95后，身在闹市，心向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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