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周鸿：蹚过时光的记忆

文/周鸿

秋后的清晨，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进老屋。

院内秋风萧瑟，杂草萎地。母亲走后，院落变得一片狼藉，不禁一阵心酸。紧锁双目，脑海浮现孩童的欢呼，熟悉的邻居，还有握不住的岁月。

老屋，少了嬉笑言欢，只有人去楼空的寂静。心间牵引着旧日风烟，散落在眉间。老屋渐渐远去，被岁月琉璃成一枚琥珀。隔着缥缈的光阴，无法割舍。

老屋院落宽敞，房间逼仄，我的卧室逼仄又错落有致。写字台珍藏着连环画，每个故事至今依稀记得。

曾经，母亲是家的温暖，父亲是生活的依靠。如今，我也像父辈一样，讲述着一堆教育小孩的道理，希望后人敢承担，懂感恩，知冷暖。

“时味之移人也。”初读不知句中意，再闻已是句中人。忆起母亲做的红烧茄子，才明白，不是茄子的滋味，也不是渴望舌尖的安慰，只是记忆无法成倒序。

少年时，最好的玩伴是邻居小孩。每到黄昏，窗外童声嘈杂，匆忙飞腿往外跑。夜的老屋，大家坐在古巷石板上，谈笑风生，隐在月色里，绰绰身影，聊着茶余饭后的家常。妇女们带着小孩，坐在鹅卵石上的凉席闲聊日常。

更多时，我在院子陪着母亲，无聊地寻找星光。一旁的芭蕉叶相互交叠，在风中欢呼。蚊子不甘寂寞，跟着一起喧闹。母亲边与邻居聊着家长里短，不时用蒲扇驱赶着蚊虫。

那时的夜，在记忆里是香甜的。白天玩累的我，常觉眼皮沉重，很快就沉睡过去。夜成了背着秸秆深沉的背影，那些繁重，与书一样，伴着期盼和责任。

儿时，我沉默不语，被人欺负，回家只字不提。7岁那年，幺姐带我去离家不远处偷橙子。回到家，母亲闻到橙子的味道，我被打个半死，还是坚持承认是自己想去的。母亲摸着我身上竹鞭留下的伤痕，心疼得哭了一夜。

人生像块带棱角的石头，随着时间慢慢地打磨，最后成熟为一个被适应的样子。

城市的繁华冲淡了世俗的人情，多年的邻居，不知其名，形同陌路。儿时的邻居家，中堂的玻璃柜上摆着花瓶，插满干枝，墙壁上挂着鸡毛掸子。有时，塑料盘上还有几个皱皮的橘子，让人惋惜。更耀眼的是，斑驳桌面放着的电视机。

晚上，幺姐带上我，厚着脸皮敲响堂叔的家门。每每此时，他家都有好多小孩。那时，去蹭电视也不觉讨嫌，往往熬到犯困，才猛然惊醒。有时，见大婶合衣侧卧，堂叔在椅上打盹，我们才悄悄地关了电视，轻轻地关门回家。

后来，父母告别了老屋。那刻起，老家成了我思念的地方。门前的老树，长满荒草的院落，成了回不去的故乡。在黑夜的梦里，我闻到柴火烧糊茄子的香味，看见慈母望向我远离的方向，又怅然若失地转身回家。远山的夕阳，斜照在母亲瘦弱的身上，满头的银丝，在期望中闪着光。

如今，我站在城市边缘，努力地融入城市，买房、买车。学着都市的模样，踩着栈道，沿河漫步。但骨子里的神经线，总在夜深人静时，回到老屋，寻找那束最亮的星光。

岁月斑驳了我的流年， 侵蚀着我的容颜。往事渐渐远去，游子的心思，仍系在故土的村口。老屋，成了我心灵的归宿。

【作者简介】

周鸿，江西会昌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西赣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多篇作品散见于国内各大文学报刊，偶有获奖。

【“时光”文学栏目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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