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谢惠祥：背篼

□谢惠祥（龙泉驿）

背篼是农村常见的竹器之一，也是家庭常用的工具。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一年级。春天，母亲赶场归来，买回一个小背篼，装了一对浅灰色的小兔。我非常喜欢小兔，用小手抚摸它柔软的绒毛，让小兔用嘴唇舔我的手。我到花园里抽几株小草，送到小兔嘴边，看它们嚼着小草那种可爱形态和温柔性格，做梦都在想与小兔为伴。

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已经是学生了，放学后要跟姐姐一起去找兔草。”母亲用家里的废旧衣裳，扯成一条一条的布巾，像扎辫子一样，编成两根布带子，分别系在背篼的一面，再与我的左右两肩试一试，让背篼绳子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背在背上刚好与背贴身。小背篼只有我的身高一半，是竹条去掉青皮后的次黄色竹篾条编织，还有大人手指大的小孔，主要是为了节省材料。

姐姐上五年级，放学后背上大背篼到沟边，那里有茂盛的青草，割猪草回家供养家里的两头中等大的黑猪。姐姐怕我摔倒到沟里被水淹，叫我离水沟较远的土埂寻找兔草，教我认识小兔子喜欢吃的鱼鳅草。有时到胡豆田、油菜地等蔬菜地里寻找兔子喜欢吃的小草，因此我认识兔子喜欢吃的拉拉藤草、车前草、铁苋菜等，特别是兔子喜欢吃飞枸树叶子。姐姐还告诉我：兔子不能吃带水带泥的小草，否则会拉稀生病，更不能在打过农药的菜地寻找兔草。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是割兔草最好的时候。遇上雨天就不去割兔草，而喂点丢弃的菜叶子，如莲花白叶、青笋叶、小白菜叶等。兔子长大后，母亲有时用刀切碎小草或菜叶子，加点小麦皮子，作为精料喂兔子。

兔子最爱清洁，每天都要清理兔舍卫生。兔舍是母亲用父亲从单位捡回来的废弃木条箱子，将缝隙较宽处进行加密，防止兔子跑出来。上面做成活动盖子，压上一匹火砖。底层用竹子划成条子，再用竹篾条编织成有网状式的笆子。白天将兔笼放在房屋后面的阶沿上，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也不会被雨淋湿兔舍。同时，还用火砖砌了高约50厘米，有间隔距离的两道墩子，将兔笼子放上去，兔子粪便、尿液漏在地上，保持兔笼里面的卫生。

兔子慢慢长大，母亲将公兔悄悄带到市场上卖掉，并告诉我：把钱存起来，等到9月1日开学时，做上学的学费。母亲又借邻居的大公兔子回家配种，不久母兔生了一窝6只幼崽，一个月后，母亲送了2只幼兔给邻居，作为借用公兔配种的酬谢。

小学三年级时，我接过姐姐的班，背上大一点的背篼，跟着邻居大我两岁的同伴，放学后一起到田边地角，沟边菜地割猪草。背篼是用竹青皮划成细条子，编织成比较结实耐用，而猪的食量较大，割猪草往往是大半天时间，有时到二三公里以外的工厂围墙边、河渠边等，割回来的猪草不够家里两头黑猪食用。母亲在自留地里种上厚皮菜、红苕藤等，弥补猪食料的不足。

1977年12月，国家恢复大专院校考试录取制度。我读初二，可能有点读书的天赋，在班上成绩属前10名左右。母亲到学校参加家长会，班主任给母亲说，我读书比较用功，需要时间进行复习。回来后，母亲决定让我安心学习，不再去割猪草。

1978年7月，我考上中等专业学校，9月离开农村。从此，我结束背起背篼四处去割猪草的历史，只是在寒暑假时，用背篼从自留地背点猪食料回家。

背篼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伴随我度过小学、初中时代。农村学生背起背篼割猪草是最常见的家务事，也是劳动锻炼的开始。我的母亲文化程度不高，不会讲大道理，从不骄生惯养我们。母亲叫我背上背篼割草，培养我热爱劳动的好习惯，让我在劳动中得到锻炼成长。我衷心感谢母亲的教育和培养，让我明白：只有劳动才会锻炼意志，只有劳动才能自食其力，劳动最光荣。

我更是念念不忘那个消失多年的背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