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总理、前防长和哈马斯高官正式被国际通缉丨国际观察

封面新闻记者 李沁桦

当地时间11月21日，位于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对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及其前国防部长加兰特发出逮捕令，指控他们在过去13个月的加沙战争中，犯有反人类罪和战争罪。

一份对哈马斯领导人穆罕默德·马斯里的逮捕令也被同时签发，尽管以色列曾表示在今年7月份加沙的一次空袭中“清除”了该目标。

这是该世界顶级战争罪法庭自2002年成立以来，首次对西方盟友领导人发出逮捕令。

位于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图源：联合国官网

签发此逮捕令的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卡里姆·汗（Karim Khan），在当地时间11月21日呼吁各缔约国“遵守”对内塔尼亚胡、加兰特和哈马斯领导人穆罕默德·马斯里发出的逮捕令。

公开的逮捕令文件中写道，有证据表明内塔尼亚胡和前国防部长加兰特被指控“自2023年10月8日到至少2024年5月20日期间犯有反人类罪和战争罪”，包括限制人道主义援助，“故意且明知故犯地剥夺了加沙平民生存所必需的物品，包括食物、水和药品及医疗用品，以及燃料和电力”，使用了“饥饿作为战争手段”。

目前无法确认是否死亡的马斯里，则被指控自2023年10月7日起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境内犯下战争罪和反人类罪。

该检察官表示，对加沙局势的调查仍在继续，他的团队正在审查 “法院管辖地区的其他调查方向，即加沙和西岸，包括东耶路撒冷”。

国际刑事法院发布的逮捕令声明。图源：国际刑事法院官网

从理论上说，这份逮捕令将限制以色列总理及其前防长的境外行程。由于国际刑事法院没有警察部队，因此依赖其 124 个缔约国执行逮捕令。这也就意味着，内塔尼亚胡和加兰特只有在前往选择执行逮捕令的成员国时才有可能被捕；在以色列境内，他们不会面临被捕的风险。

一个先例是，普京在2023年3月被国际刑事法院签发逮捕令后，缺席了2023年8月在南非举办的金砖国家峰会，通过视频电话参加。然而在一个月后，普京访问了同样作为缔约国的蒙古国，却并未被逮捕。

这份逮捕令迅速成为全球政治的焦点。此次对以色列总理和前防长签发的逮捕令，是国际刑事法院检察官首次对西方盟友领导人发起。

大多数欧洲国家都是该法院《罗马规约》的缔约国。包括荷兰、爱尔兰和法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在发布逮捕令后立即宣布自己有义务与国际刑事法院合作，“如果内塔尼亚胡进入其领土，将依法逮捕他。”

然而，同样作为缔约国、与以色列关系亲密的英国，却处于尴尬的境地。英国政府发言人就逮捕令发表了含糊其辞的声明，一方面尊重法庭的独立，另一方面却重申，以色列有权根据国际法自卫，因为以色列是一个民主国家，“与哈马斯和真主党之间不存在道德上的等同性。”

以色列和美国都不是国际刑事法院的缔约国，他们声称国际刑事法院对以色列人没有管辖权。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表示，拜登政府“对检察官急于寻求逮捕令以及导致这一决定的程序错误，深感担忧”。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对逮捕令进行了谴责，称以色列“对法庭的荒谬和虚假行为表示厌恶”。在他的办公室发布的声明中，他表示，“没有什么比以色列在加沙地带进行的战争更公正。”

2月7日，在以色列总理办公室，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话。图源：新华社

另一个被签发逮捕令的对象，前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则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一决定“为自卫权和道德战争设定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并鼓励了恐怖主义。”

部分国际观察学者对此有更乐观的预估，以色列和美国对此反应强烈，甚至不惜抹黑国际刑事法院的信誉，这恰好表明，无论是在国际关系合法性之战，还是在进一步孤立以色列在国际舞台的政治地位方面，这份逮捕令都具有重要意义。

逮捕令的发布并非一蹴而就，从提出申请到正式签发，耗费了长达6个月的时间，甚至充斥着间谍、黑客和死亡威胁的战争阴影。

今年5月20日，国际刑事法院的首席检察官卡里姆·汗宣布，他已要求法院向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防长加兰特以及3名哈马斯领导人发出逮捕令。三人分别是哈马斯加沙地带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哈马斯下属军事部门卡桑旅指挥官穆罕默德·马斯里以及哈马斯政治局领导人伊斯梅尔·哈尼亚。

在确认哈尼亚和辛瓦尔已死亡后，法院撤回了对该二人的申请。由于无法最终确认马斯里是否已死，针对他的逮捕令仍然有效。但从5月提起申请，到11月正式签发逮捕令，间隔时长远高于其他逮捕令。

自 2002 年成立以来，国际刑事法院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管辖权，可以起诉犯有灭绝种族罪、危害人类罪、战争罪和侵略罪个人的常设国际法院。不同于联合国处理国家法律责任的国际法院（ICJ），国际刑事法院（ICC）是一个刑事法庭，负责起诉那些被认为对暴行负有最大责任的个人。

目前，国际刑事法院法官已就 32 起案件发出 55 份逮捕令。21人在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出庭受审，26人仍在逃。该法院曾起诉过前苏丹总统奥马尔·巴希尔、已故利比亚总统穆阿迈尔·卡扎菲，以及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

3月18日，普京胜选后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竞选总部回答记者提问。新华社记者曹阳 摄

签署这份逮捕令的背后也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英国《卫报》和以色列媒体《+972 杂志》在今年5月发布的调查显示，以色列实际已经对法院开展了一场近十年的秘密“战争”，包括动用其情报机构，截获包括卡里姆·汗及其前任检察官法图·本苏达在内众多国际刑事法院官员的通讯，包括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和文件，然后进行监视、黑客攻击、施压和诽谤，试图阻挠法庭的调查。

据一位以色列消息人士的说法，以色列情报部门的一个大白板上，列有大约 60 名被监视者的名字，其中一半是巴勒斯坦人，另一半就包括联合国官员和国际刑事法院人员。

国际刑事法院发言人曾对《卫报》表示，该院已知晓“一些敌视法庭的国家机构正在进行的主动情报收集活动”，但他们一直在采取反制措施，国家情报机构对其发起的攻击“没有渗透到法院的核心证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