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评论 | 便利店员冒充病毒学博士，拙劣谣言何以引发全网恐慌？

蒋璟璟

前不久，“在苏州疾控部门就职的留美病毒学博士在5天内两次感染两种不同毒株”的消息引发全网关注。28日，苏州工业园区疾病防治中心就此发布情况通报：涉事网民（微博号“武知不菜二代目”），经核查并非我中心员工。经公安机关调查，该网民金某某系某便利店的员工，为博取关注，自行拼凑相关帖文，并杜撰身份信息发布至微博。鉴于金某某虚构事实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触犯了法律，公安机关已对其作出行政拘留处罚。（中新社）

水落石出，大跌眼镜。自称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病毒学博士的神秘发帖者，实际身份竟是便利店店员。剧情走向超乎想象，如果说当初是“全网恐慌”，那么而今或许可说是“全网愤怒”了。这份愤怒，既是对造谣者胡编乱造的愤怒，同样也是出于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羞恼。分明是来历不明、漏洞百出的“小道消息”，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听之信之，乃至于转发、扩散，一时间人心惶惶。闹剧一场，每每在收尾真相大白的一刻，瞬间把讽刺的意味拉满。

社交媒介，素来是谣言的温床、戏精的秀场。即便是便利店店员，也能摇生一变，化身“海归病毒学博士”，在其间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复盘整个过程，堪称一幕活生生的黑色幽默。始作俑者无中生有、发文造谣，其字里行间，居然尽是言之凿凿、不容置疑之态，细节堆满、优越感溢出，洋洋洒洒、底气十足，“骗”到这份上，想必连自己都信了吧。欺世之徒、入戏之深，俨然是表演型人格与幻想症的叠加共振。

事后复盘，金某某的“爆料”虽煞费苦心高仿业内人士的腔调，但整个的措辞行文说“真”实则也没那么真。事实上，不少稍微懂行者，很快就指出了其中的破绽，比如说，金某某所说的P4实验室在苏州根本就不存在……值得反思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并不高明、充斥硬伤的谣言，还是闹出了轩然大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中招”？这与其说是轻率、轻信，不如说是在知识壁垒横亘、信息不对称的语境下，一种下意识的情绪宣泄，一种无厘头的慌不择路。

危险的局面在于，在学院派专家信誉流失严重的当下，公众转而诉诸于某些野生的“专业人士”以及网红化的博主来提供“真相”与“知识”。某些装神弄鬼的野狐禅，登堂入室，被奉为“良心”与“权威”。在这种大的信息生态和认知结构下，便利店员“病毒学博士”，当然也就不乏粉丝、不乏流量了。相当多社交媒介的用户，有着某种致命的自负，他们自视甚高、默认“慧眼独具”，却总是难逃谎言的围猎。

有些便利店店员扮演“病毒学者”妖言惑众，有些网友则是“不管真假，先转再说”。官方辟谣固然还算及时，可若是我们能够有起码的审慎与耐心，能多尊重事实、少一点“立场先行”，多一点理性探讨少一点站队撕裂，这场闹剧完全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