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敏子:风雪中的父亲

封面新闻 2022-07-22 10:09 64785

文/敏子

与我们郊游了一天的父亲,带着倦意早早进入了梦乡。

丈夫突然问我:“世上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我说:“当然是妈好。”“不对,爸爸好。”我问:“为什么?”丈夫说:“你没有发现吗?咱儿子从小到大饿了、吓了、疼了,遇到事情都喊爸爸,都是向爸爸求助,可没有喊妈妈啊。”我无语。

父亲年轻创业时干过很多种工作,经营着不大不小的好几个企业,一直很忙。但父亲爱我们,尤其偏爱我这个唯一的女儿。父亲对我的偏爱,首先是一定要让我吃饱、吃好。父亲做吃的从不打怵,永远充满乐趣。

我从小就爱吃父亲做的各种带馅的东西:菜包子、肉饼子、菜团子、肉粽子、菜饺子等等。只要我说我喜欢吃,他就很喜欢做;只要我说我想吃,他再忙也会立刻去做。

我怀孕时,妊娠反应十分厉害,半夜里突然想吃父亲做的酸白菜馅的饺子、包子,而且一刻都不能等,竟像孩子般地哭了起来。丈夫忙打电话告急。翌日中午,百里外的父亲开车给我送来一大包酸白菜馅的饺子、包子。

有了这一次,就有了不尽的牵挂。隔上十天半月,父亲不是包好了派人送来,就是风尘仆仆地赶到我家里做给我吃的。父亲似乎同母亲一样,过惯了这种一根肠子十八下扯的日子。

三年前寒冬的一天,也是那年最冷最大的一场雪。我正在邻近老家的一个市区党校给学员上培训课。父亲打来电话说,家里的酸白菜还能包一顿饺子。于是,上完课,我便匆匆往家赶,冒雪回家。

北风呼呼地吹着,冰凉刺骨,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街上行人很少。远远地,我看见了父亲,他撑着一把黑黑的伞站在街口,伸长着脖子,努力地想看清从远处驶向他的每一辆汽车。他那又矮又胖的身躯,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如一尊凝重的雕塑。

大约是看见了我的车,他趔趔趄趄地朝我跑来,还叫着我的名字。他那沉重而凌乱的脚步深深浅浅,把一路的白雪踩得四溅。

不知那时在想什么,我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我没有应答父亲的呼唤,只是怔怔地看着雪中的那把黑伞,看着父亲拖着肥胖的身躯磕磕绊绊朝我跑来。

直到那把黑伞严严地遮在了我的头顶,直到父亲穿着厚厚羽绒衣的双臂紧紧地抱住我的双肩,我才说:“爸,我没有说什么时候到呀。”父亲说:“只要你回家,管你什么时候到呀!没想到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样少,会冻坏身体的呀……”

说着,他便把围巾解下来,围在了我的脖子上。于是,比我个子还矮的父亲,跟在我的身后,替我打着伞,穿过街道,穿过楼前的花园,把我从楼下推到了楼上的家中。

那一顿酸白菜馅的饺子,吃得我鼻子发酸,泪水直流,百年难忘。

21岁的儿子同我一样,也爱吃父亲做的带馅的包子、饺子、团子,百里山水之外的父亲又多了一份不尽的牵挂。我在儿子远涉重洋后,找到了做母亲的感觉:母亲是历史雕塑的。谁也无法描述出母亲的完整,谁也无法遗憾母亲的缺欠。母亲就是母亲,母亲就是无尽的牵念,全部地给予,全部地付出,心里永远没有她自己。

而父亲,我们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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