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廖天元:鼠和米奇差个憨

封面新闻 2019-07-15 12:35 38812

廖天元(南充)

我小时候生活在乡下,伴随童年的除父亲手中的黄荆棍,更多是铁环、烟盒、石子、杏仁等。所以,尽管米老鼠和唐老鸭差不多诞生都快百年,而我一次也没看过——哪怕是在电视上。当然,更不知道米老鼠还分男米奇和女米妮。

现实中的老鼠让一般人“爱不起来”,不管它是大是小,是老是幼,是家鼠还是田鼠,外在形象统统实在猥琐:鼠窜狼奔,动作不优雅;鼠目贼眼,眼睛不好看;鼠肚鸡肠,心胸很狭小。再看看它们做的事: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老鼠看仓,看得精光……

小时候,逢正月十二,我和几个堂哥、堂弟拿着舀水的木瓢,手持木棍,在房前屋后转悠。堂哥领头喊:“十二夜,敲破瓢,敲起老鼠不长毛。生一窝,落一窝,落它一个光窝窝。”待到最后一句,我们一起把木棍插向柴堆,一起吼:“落它一个光窝窝!”

这样的表达,只能是一种幼稚而美好的祈祷,老鼠不可能在诅咒中减少。一只老鼠,生完娃的当月就可以怀孕,一年理论上可生5000只。惊人的繁殖能力,让人类望尘莫及。

父亲若是发现了老鼠的身影,赶场必定要买回老鼠药。后来担心鸡鸭被误伤,便买老鼠夹,丟上一点包谷做诱饵,放在老鼠出没的洞口,只待第二天打扫战场。

被夹住的老鼠会被父亲惩戒。父亲不急于打死老鼠,一边把老鼠放在阳光下暴晒,一边狠狠地说,让你偷吃。老鼠四下挣扎,两颗鼠目滴溜溜地转,胆怯而慌张,尾巴一甩,把围观的我们吓得大步后退。

我当然理解父亲的愤怒,经历过饥饿岁月的他,对粮食视若珍宝。还有更多的人,对老鼠的厌恶乃至恐惧,源于害怕鼠疫的传播。这不是玩笑,世界历史上曾有3次鼠疫大流行,在青霉素发明前,那是不治之症。每次鼠疫,都造成成千上万人死亡。

说来奇怪,老鼠这家伙丑是丑,却丑成一种文化、丑成一种艺术,被人津津乐道,爱恨交加。民间,老鼠嫁女、老鼠报恩的故事广为流传。聊斋,人鼠相恋的故事寄托着书生的美梦;《三侠五义》,5位英雄全部冠以鼠名,老鼠成了侠义的化身。除了米老鼠,人们还把老鼠和猫作为欢喜冤家,搬上屏幕,让全世界的亿万儿童,再次见证了老鼠的机灵。

而米老鼠,大大的眼睛,坏坏的微笑,一下子就让人爱怜,本质上还是老鼠,行为上却如憨儿。现实的老鼠鼠眉贼眼,让人心生防备。都是老鼠,却因外貌改变了命运(当然有些偏颇)。

从老鼠到米老鼠,是不是暗含了人类宽容而质朴的认知呢?是不是暗含了社会生存的潜规则呢——要让人接纳,最好有一张愚忠的脸,天使的笑,而不必把尖酸刻薄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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