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盛红：普格大叔的“牛王”梦

文/盛红 图/党青

我们离开普格的那天，来了一位特别的嘉宾。

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大叔原是普格县斗牛界的准冠军种子选手，是一位有故事的人，是当地将火把节与斗牛相结合的示范典型。大叔名叫安之阿各，今年68岁。一路跟随大叔来到训牛场，当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掩饰不住有些小得意地牵出他的宝贝——一头体格健壮的花斑公牛时，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亮了。

斗牛在中国的传统民俗中由来已久。作为火把节的传统保留项目，斗牛比赛也是火把节最吸引观众的第一大赛事。安之阿各的训牛场在一个小山坡下，周围是开满白色小花的一片松软草地，使得训牛场多了几分柔软与小清新。安之阿各家是斗牛世家，如今斗牛是安之阿各这辈子唯一的爱好，获得斗牛冠军是他最大的梦想和追求。

2021年刚过完年，安之阿各就带着多年积蓄，怀揣梦想出远门了。他此番只身前往的是云南的斗牛之乡寻甸，要去寻觅心目中的“牛王”种子。在云南石林、寻甸、丘北等地的火把节期间，斗牛比赛如火如荼，声名远播，还有“牛王”争霸赛，吸引着云贵川等地大大小小的“牛王”纷纷应战，高手云集。如能拿个西南“牛王”当当，盟主地位起码可以稳坐一年。安之阿各正是奔着这份期待已久的荣誉而去，他不仅要拿普格的冠军，还要争取拿下西南“牛王”的桂冠。

在寻甸的那几天，安之阿各看了不下七八十头牛，始终没有下手。他不急不忙，不慌不乱，他在等。等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直到有一天，与我们看到的那头牛相遇，他一下子断定，终于等到了。

他等的除了那些满足他心目中的条件外，最重要的是牛群中多看的那一眼，那叫眼缘。他果断掏出9.9万元，将心仪的新伙伴领回普格县洛博村安家落户，并给这头牛取名咕噜夫一。

家里当然不止这一头牛，还有二三梯队的牛。除了拿冠军，他还有更大的梦想。咕噜夫一的加入，从此让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这是西门塔尔品种，本地没有。你看它，虽然才3岁，体重已经达到1.1吨了。再有两年，起码可以达到1.8吨。这重量出场，到时对手一看长得这么彪，先就被夯退了，嘿嘿。”安之阿各仿佛已经看到比赛场上咕噜夫一耀眼的风采。

西门塔尔牛原产于瑞士阿尔卑斯山区，被畜牧界称为全能牛。苗子好还不够，更重要的是饲养和训练。安之阿各每天除了领着牛群、羊群放牧，让他们吃饱喝足晒太阳补充钙物质，还会时不时给咕噜夫一开小灶。到秋冬季，他会早早地备好草料，生怕闹饥荒。“比照顾娃娃还劳心费神。一年下来，光饲料就吃脱我一万多元了。”安之阿各说。

光长个儿是拿不了冠军的。为训练咕噜夫一的体能和爆发力，安之阿各想到一个虽笨拙却很有用的办法。他在咕噜夫一的脖子上套上两个大轮胎，上边压上大石磨，然后吆喝着它反复爬陡坡。“等练出来，他连房子都背得动。”安之阿各骄傲地说。

个头有了，体能有了，战斗的技能才是决斗场上能否取胜的关键。为训练咕噜夫一的“斗技”和好胜心，安之阿各在一轮又一轮的实训中，可谓煞费苦心。他琢磨出一套训牛五技，分别是“碰、抵、抠、挖、摔”。

在训牛场，咕噜夫一通过与陪斗牛一次又一次的演练和实战，一次又一次地被摔倒，再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一旦战胜对手，安之阿各便马上兑现奖励，投以玉米、黄豆之类的精饲料，咕噜夫一变得越来越勇猛。

安之阿各是普格的名人，不仅在于他养了一头准冠军牛，还在于他合作投资300万元买了一块地，建了全省第一个商业化斗牛场，成立了民风民俗表演团，拿到了正式的营业执照。他说：“我现在年纪大了，有了这个斗牛场，就不用再外出打工，既能照顾家里，还能在家门口挣钱。”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大叔，竟有着这样的格局、气魄和开拓精神，我暗暗为他竖起大拇指。

“如果今年的火把节能重新动起来，我的咕噜夫一就能上战场了。我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啊。”安之阿各将深情的目光转向正低头吃草的咕噜夫一，咕噜夫一也回眸看看主人，表达着他们之间的默契。

【作者简介】

盛红，曾用笔名安闻，现居成都。资深媒体人，策划人，作家，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画艺术交流促进会副会长。出版散文集《光阴U盘》《半山一眸，世界真奇妙》、小说《成长是种柔软的痛》等，编撰财经人物传记《封面人物》，在各大主流媒体及《读者》《四川文学》《青年作家》《川商》杂志等刊物发表各类作品10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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