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游｜邱冬福：望远山看日出

文/邱冬福

望远山在川陕交界的秦巴山中，隶属于广元市朝天区李家镇永乐村。

山本非此名，因山形酷似马头，当地人称马脑壳梁。酷爱摄影的永乐村村委会主任在朋友圈不断晒美照，慢慢地，来这儿看日出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马脑壳梁过于俗气，就取了很文艺的名字“望远山”。登高望远，蜀山秦关，一览众山小。至今，村民们都还念着他的好，夸他有文化、有眼界，使这个边远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一下子成为网红打卡地，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我从成都出发，沿京昆高速公路北上。按照导航指示，在一个名叫中子站的出口出站，顺着通往山上的公路一路向前，一个小时车程，到了永乐村。在网上预约好的农家乐老板热情地接待了我。放下行李，三两下洗漱完毕，我就去踏勘观日出的线路，因为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上山啊！

山路弯弯，一直在林间穿行，时而陡坡，时而草坪。行至半山腰，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一朵黑云气势汹汹地压过来，随着一阵狂风卷过，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夹杂着冰粒“噼噼啪啪”地打了下来。这山中雨犹如小孩子耍脾气，说变就变。果然，一会儿，风住了，雨停了，阳光又照射了过来。

继续寻路上山。大约半小时，我登上了山顶，手机软件显示，海拔1895米。环顾四周，这儿是360度观景台，平视望去，群山逶迤，苍松如海，尽收眼底。我想，这儿应该就是观日出的最佳位置吧！

准备下山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两道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头枕在山那头，一头枕在山这头，长虹卧波，妩媚妖娆，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我感叹不已。“莫不是望远山给我这远道而来的客人献出的一道见面礼，刚才是风雨洗尘，此时又是彩虹迎宾？”

当晚住在农家乐，山村的夜分外宁静，静得令人窒息。窗外，月光如水。按理说，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夜晚，应该睡个好觉。但我一点儿也没睡意，许是因为看日出而心情有几分激动吧！

凌晨5点，手机闹铃准时将我闹醒。我赶忙起床，急匆匆地寻着昨天下午踏勘的路线上山。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在我的前面了。一打听，有的来自重庆，有的来自汉中，还有几个绵阳人是连夜开车赶过来的。

这时，黎明前的山野黑黢黢的，行人或打着电筒或打开手机借光照路，爬坡上坎，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下，相互间借力，甚是和谐友好。不一会儿，到了山顶观景平台，那里早已聚满了人。我慌不择路地钻进人群，选了一个观景位置，同大伙儿一道翘首以盼地期待着群山之巅那轮红日的出现。

站定脚跟，平抑喘息，我乘红日还没有跃出天际的当口，借着熹微的晨光俯瞰山下。只见群山之间，波诡云谲，一朵朵白云似奔马在浩荡的晨风中你追我赶，东西南北，四处躲藏，弄得人眼花缭乱，恍如梦境，分不清哪是云雾哪是群山。这情这景难以用语言表达，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叹。

万山磅礴看主峰。惊叹后，便是凝神敛气的静默。这时，远方的天际线出现了一抹玫瑰色，将云海上那一座座山巅投射成一幅幅惟妙惟肖的剪影，有的像仰卧酣睡的少女，有的像早起耕牛的农夫，有的像打鸣的雄鸡，有的像啁啾的鸟儿。

正当大家欣赏这梦幻般的景致时，身旁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呀，要出来了哩！”人群中有些骚动。循声望去，玫瑰色的天际转为橘红，先前还眨巴着眼睛的启明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际线在慢慢地、慢慢地扩展。

一刻钟时间，几道光柱直射天空，橘红色的天际一下子转为柠檬黄，浸染了半个天空。定睛群山之巅，突然发现有一个亮晶晶的、状似珍珠的、具有顽强生命力的东西在有节律地跳动着、跳动着。这时，周围人再次发出尖叫声：“出来了，出来了！”

那枚跳跃的珍珠在光影中逐渐变大、变亮。突然，往上一跃，一轮红日像临盆的婴儿，在人们苦苦的期盼和焦灼的等待中，经过丰饶大地母亲的孕育，钻出了母体。刹那间，万里长空朝霞满天，茫茫云海银波翻腾，巍巍群山光耀夺目。

人们欢呼雀跃：“出来了，我的太阳，出来了！”日出时刻的望远山，一片欢腾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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