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莫小君：跪书

□莫小君（大竹）

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惹事，左邻右舍常来向父亲告状。每当有人来告状，我必被罚跪挨打。

我最先跪的是一张很宽很高的长櫈。有一次，我与发小因抢占地方玩而打架。我力气大，把发小打哭了。我得意地在自己占领的地方玩了一个下午。当我怀着胜利者的喜悦回到家时，发小和他的妈妈正从我家出来。

父亲叫我把长櫈搬到屋中间，罚我跪在上面。我照例跪在长櫈上，接受父亲的鞭打。父亲尽力地边打边教育我，打完我后就做事去了，让我继续跪在长櫈上反思。由于下午玩得疯，我跪着跪着就睡着了。睡梦中，我从长櫈上摔了下来，把头摔了个包。这可吓坏了母亲，她抱着我边哭边说对父亲说：“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打了不说，还让他跪在这么高的櫈上。你看，头上摔这么大一个包。”

母亲的话让父亲有点后悔，但对我的教育却没有改变。他改进了罚我的方法，不让我跪又高又长的长櫈，而改跪搓衣板。搓衣板有很多齿，我跪着膝盖很痛，无论父亲怎样打我，我就是不跪。父亲恨铁不成钢，又要坚持惩罚我跪搓衣板，我就是不跪。父亲最后想了一个办法，既安全又舒服的罚跪用具——书，左右膝盖各跪一本小人书。

跪书，还真是个好方法，不但父亲喜欢用，我也喜欢跪。父亲经常买些小人书，希望我喜欢读书，不要在外面惹事，所以，我家有很多小人书。我在外面野惯了，很少时间看书。罚跪换成既安全又舒服的书后，我只好乖乖地受罚跪在书上。

父亲打完教育完我后，留我跪在书上反思。为打发时间，我只好把膝盖下的书拿来翻。我左膝盖跪着《红楼梦》，右膝盖压着《红灯记》，跪一次就看完一本。有时我会单腿跪着看书，有时会坐在地上看书。

一天，我跪在小人书上翻看《三囯演义》时，父亲见我看书，就叫我起来看。后来，父亲打完我后，只要我跪着时看书，就会叫我起来。起来后，我渐渐地会认真地把书看完。

再后来，我在挨打前，父亲叫我选书跪。我跪上后，父亲只是象征性打我一下，留下我看书。到最后，父亲直接叫我跪在书上好好看书，不再动武力了。我则跪在书上看书，直到膝盖跪麻了才起来。

由于经常跪着看书，我的膝盖有了很厚的一层皮，有了一双被书磨得很硬的膝盖。家里的书很快被我跪着阅读完了，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找来一些书，不但有小人书，还有一些没有插图全是文字的书，如《小桔灯》《安徒生童话》等，准备让我跪时用。

我跪的次数越来越少，那些书也读完了，是我坐在台灯下阅读的。书磨硬了我的膝盖，也让我读了很多书，让我从一个野孩子变成一个爱阅读爱写作的人。

【作者简介】

莫小君，男，大竹县作协会员,达州市作协会员。从1995年开始文学创作，相继在《中国机电日报》《人民政协报》《四川工人日报》《达州新报》《达州日报》《华西都市报》《华西社区报》《北京社区报》《江西日报》《电线电缆》《人之初》《家庭医生》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通讯、论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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