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刘群英:那缕阳光

封面新闻 2019-11-25 12:34 41077

刘群英(射洪)

我读中学那个夏季,父亲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严重的胃病折磨着瘦弱的他。

学校离我家有五六里地,那时我上学都是骑着带有灯光的自行车上夜自习。通往学校的路坑洼不平,自行车轮胎经常被磨破,有时没骑到家,只得推车走路回家。父亲忍着疼痛,把破了轮胎的自行车放倒,扒开外胎,抽出内胎,用气枪打足气,在水里检查漏洞的位置。再用矬子矬,然后用胶皮粘轮胎。

我看到父亲咬紧牙关,认真操作的样子,嘴唇还有点紫,额头上的皱纹里渗出的汗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滴。我说:“爸,休息会吧,明天再补也不迟。”父亲推了推老花镜说:“做事情,要一门心思,推到明天,漏洞又要重新验。读书也一样,今天学到的知识要今天记住。”父亲文化不高,说不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文绉绉的话。

6月的一个星期天,父亲一大早喊我和他一起去拔草。我不情愿地起床抱怨道:“还没有睡好呢。”“还睡,太阳已经三杆了。”我知道父亲的严厉,极不情愿地扛着锄头跟在他身后,向天东边的山坡上爬。

父亲走在前面,佝偻着腰,显得吃力。在晨曦那缕阳光中,父亲就像一弯弓,让我不禁加快步伐。到了自家花生地,绿油油的花生苗铺满地,里面夹杂着野草。父亲锄了一下,因野草与花生苗太密,无法下锄,索性用手扯起草来。

父亲回头看了看呆在地头边的我:“还楞着干吗?扯草呀!”“怎么扯?”“跟在我身后,见草就握在手中,集了一大把,再把它甩在地沟边。”

太阳直晒火热时,前方的父亲在密密的花生苗里不停地拔出野草,双手上下起伏,头一点一点的。等他转身抛草的时候,脸上的汗珠不停往下滴。他拔一会儿,就不得不站立一会,用左手按住腹部,显得特别吃力。我知道,父亲的胃一定又疼得厉害。

整整一上午,父亲就这样顶着烈日拔着野草。我有点吃不消,到地头那棵树下不停地喝水。6月的阳光很毒辣,父亲不停地喘着粗气,我也累得大汗淋漓。我又说:“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来吧!”“这拔萆的活就得趁着太阳大,不然拔出的草会活。”我只得撑着跟在父亲身后,慢慢地拔出一棵棵野草。

坡下已是炊烟袅袅,花生地里的杂草全部被我们拔完了。此时,父亲已是满头大汗,褂子都湿透了,脸上汗渍夹杂着泥污。父亲撩起衣袖,抺了把脸笑道:“大功告成,今年花生长势好,草除得干净净,一定是个丰收年。”

回去的路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种庄稼拔草是必要的程序,杂草不除,会误了庄稼的长势,误了收成。这和做人一样,心里的杂草也要经常拨去。你们读书也一样,要一门心思,这样才能进步,学有成功!”父亲朴实的话语里,含有深刻的道理,让我努力向前。

然而,在我毕业那年,父亲抵不过病魔,56岁便离开了我。父亲对我的爱,藏在严厉的目光背后,他我永远记得那缕阳光,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温暖着我的心。

【作者简介】

刘群英,笔名刘羊,有诗歌散文散见于《牡丹》《文化遂宁》《川中文学》《巴蜀周末》《光华特刊》《浩然诗歌》等,有诗、散文获市县级征文赛奖。

【“时光”栏目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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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2

  • 半亩情 2019-11-25

    有阳光就很幸福了

  • 我住北渡口 2019-11-25

    很熟悉的环境.当年人还是那么纯洁,气氛还是那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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