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杨波：父母“闪婚”

文/杨波

3月27日是父亲母亲钻石婚纪念日，为了让两位老人开心，我们在家里举办了一场简洁明快的庆祝仪式。

仪式有个小环节——妹妹充当记者向两位老人提问。当问到当年是谁追谁时，父亲毫不犹豫回答说是他追的母亲，并且“惊爆”他们“闪婚”的“内幕”。

20世纪50年末、60年代初，父亲和母亲曾经在一个乡工作，父亲在乡政府，母亲在供销社，虽然彼此认识，但并无工作交集，只不过，那时父亲实际上已经悄然对母亲有了好感。

后来父亲调到区内另一乡工作，而母亲则继续留在乡里成了妇女主任。1961年末，刚满23岁、自觉“男大当婚”的父亲鼓足勇气，给母亲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表白信。母亲收到信后甚感意外，因为他觉得父亲长相还算英俊，一定不乏异性追求者，怎么偏偏就看上自己呢？她甚至担心父亲会不会是滥情之人。因此母亲并未马上回复，而是十分慎重地给她的顶头上司区妇联主任汇报，请求给点意见，帮忙把把关。不想那位大姐听完母亲的汇报后说：“你们俩多般配，赶紧抓住机会呀！”于是，1962年春节过后，母亲给父亲回信，同意两人进一步加深革命同志的友谊。

眼看父亲母亲要谈一场革命恋爱，可还没来得及开谈，甚至那封信发出后，他们还没来得及见过一面更别说拉手，事情突然就以超出他们预期的速度发展。

1962年3月，区里召开脱产干部大会，各乡镇的机关干部全部参加，母亲也参加了，但父亲被乡里安排留下来值守办公室。会议开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那天上午，父亲突然接到电话通知，要他马上赶到区上参加下午的会议。风尘仆仆赶到会场的父亲刚刚落座，爽快果断的区委书记就大声对他说：“来得正好！你和南碧同志结合，组织上是支持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大伙儿都在，晚上就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命令似的安排不容置疑。父亲私底下正偷着乐呢，况且组织都关心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不答应？而母亲也是极有组织原则，坚决服从组织安排，会议一结束他们就在同事们的帮助下，先办理结婚证明，再去筹办结婚现场，然后邀请与会人员参加他们的结婚仪式。

其实所谓结婚仪式非常简朴，就在区上的会议室，没有会标，没有鲜花，没有背景音乐更没有歌手助兴，只有少量的喜糖，更多的是搪瓷盅装的白开水。当时父亲母亲工资很低，事先也并不知道会举办婚礼，在两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婚礼开销都是临时找区上的同事借的。

结婚仪式虽然简朴，但气氛十分热烈。区妇联主任担任证婚，区委书记亲自致辞，同事们送上了深深祝福，纯粹而热烈的欢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高潮出现在与父亲母亲年龄相当的同事们的各种调侃甚至“刁难”，那可能是他们那一代年轻人闲暇时光最美好的时刻。

第二天，父亲带着母亲一起回奶奶家，奶奶看到父亲身边的陌生女子形影不离满腹狐疑，而父亲因为之前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向奶奶大人报告自己已经私定终身，竟然没有胆量给奶奶介绍母亲是谁，直到第二天实在“瞒”不住了才“从实招来”，奶奶当时一定被“惊”的不轻。

接着母亲带着父亲回娘家。外公外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出嫁了他们竟然毫不知情，还突然带个女婿回家，当时外公外婆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在外公外婆十分明事理，一点也没有为难“抢”走他们女儿的父亲。

父亲说，他和母亲真正是先结婚后恋爱。是的，在60年风风雨雨中，他们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生活中相亲相爱、携手并肩，事业上相扶相携、互励互勉，他们用一场60年长的恋爱马拉松证明了自己当初对婚姻的选择，并且仍会将这场马拉松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