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何华：公园的清晨

文/何华

这周好累。清晨7点步入公园，只为能让心呼吸到阳光。

这个公园的水塘美极了。水塘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一面会随风灵动的镜子。在塘边，我用脚尖紧紧勾住岸的边沿，头顶是极高极蓝的天空。在这镜子的另一侧，万米高空化作无尽深渊。在水塘里，一个更深更美的天空，玄幻地镶嵌在那个世界里，我感到晕眩和迷恋。

岸上的一切，高大的乔木、低矮的灌木、妖娆的藤蔓、清秀的亭阁，都被这镜子轻松收纳。镜面上，金色、粉色的睡莲低声吟诵，秀丽的菖蒲团簇而卧。镜面下，隐藏更丰润神秘的世界。无数的水草悄无声息地静立，穿花外套的锦鲤在茂密的水下森林中畅快地游弋。悠游、机警，是小鱼的特质。

鸟，跳着全世界最美的芭蕾，在新结的莲蓬上，在荷叶弯斜的茎秆上跳跃。美人蕉的花瓣、三角梅的枝桠，都可以成为每次飞翔的起点和终点。鸟，穿着它们一生唯一一件的礼服走秀。有的头上戴着白帽、嘴上抹着口红，与同伴窃窃私语；有的穿着黝黑的晚礼服，被大自然剪裁一条橙色长裙做尾翼，在飞翔的瞬间，在蓝天的背景下尽情勾勒华美和绚丽。

阳光温柔地推过草坪，在这松绒般的草坪上编织一条金色巨毯。我移动步伐，阳光也移动它的步伐，阳光的步伐稳健却孕育巨大的能量。它的步伐是织布机的梭子，一点点织就这金丝绒毯。并且，它公正地，无一疏漏地亲吻这园子里的芸芸众生，在每一片叶隙间，每一个小草边，洒下细碎的金子。

草坪上跑来三只猫，两只有雪白的肚皮和小花脸，奔跑嬉戏间扭打成两团毛球。另一只猫有着与众不同的长毛，松鼠一般毛绒绒的大尾巴像扫帚一样扫动着。它看见一块绿色的踏脚垫，“咚”地跳了上去，“叭”地仰起肚皮，然后突然不停打滚儿，之后愉快地舔着手啊脚啊，勤劳打理那身高贵的皮毛。

我坐在公园的藤椅上，深深地入迷了。

我看着高大的黄桷树，阳光把它染成通体金色。我看到它每一片叶子背后清晰的脉络，这脉络里流动着畅快的生命。如果生命在孕育之初，就注定以一棵巨大的乔木呈现，那么，你的一生注定与静定为伍，注定无人为你遮风挡雨。你将独自承受雷电，但你的生命也注定在每一天尽显华美。

我体会着清晨的每一个瞬间，水滴滴落的瞬间，小鸟弹跳的瞬间，青蛙的声带震颤的瞬间，大脑这面镜子已经把它们同步映像。

我的心呼吸着阳光，在阳光悄然移动的霎那，我在自己的睫毛里看到了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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