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杨光树：觉醒

文/杨光树

天空不停地下着绵绵细雨，风冷冷的。一大清早，王富春家楼顶上大猫小猫的的叫唤声此起彼伏，扰得全家人心烦意乱。

性情急躁的妻子实在忍受不了，责令王富春吃完早饭后立即把那三只小花猫拿到集市上丢了。憨厚老实的王富春说，再喂几天，这几只猫还小得可怜。妻子两手叉腰，睁大双眼，说今天恰好逢赶集，农贸市场人多，兴许有人会要。王富春拗不过，只得答应。

王富春用一条小麻布口袋装上三只小花猫，骑上自行车，冒着绵绵秋雨，慢慢向集市进发。一路上，三只小花猫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折磨着他，生性喜爱小动物的他，多次想打道回府，将三只小花猫送还到大花猫身边。

到了农贸市场，他躲在一棵大榕树下，不停地大声呼叫：“送猫了，送猫了，不要钱哦！”眼光不断地搜寻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有所收获。眼看快散场了，仍然无人问津。王富春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地走动呼喊，满头大汗。

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王富春的视线，邻居张二婶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王富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张二婶听说后，叫他赶快到市场后门口看看专门收受猫狗的李老头走了没有。

王富春慌慌忙忙地来到市场后门口时，惊喜地发现一个电瓶三轮车上有一个铁笼子，三只黑色小猫在里面跑来跑去，不停地叫唤着。与此同时，先前默不作声的三只小花猫，在听到同伴的叫声后，不约而同地大声叫了起来。

三轮车旁，李老头笑眯眯地问王富春有几只猫，毛色如何，有多长时间了，开食没有，王富春耐心地一一作答。李老头接过小麻布口袋，伸手进去逮住其中一只小花猫一瞧，失望地摇着头说，太小了，喂不活。

王富春恳求他再看看另外两只，颇有经验的李老头笑对王富春说，一娘生下的，肯定一样的。王富春不服气，一手逮住一只给李老头看，李老头笑仍然失望地摇着头说，这两只更小，更喂不活，叫王富春带回去喂一段时间再说，要不然就丟在市场里宰杀鸡鸭处的旁边，让它们自寻生路。

王富春十分难受，徘徊在绵绵秋雨中，仼凭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带回家去继续喂养，恐怕是不可能的，妻子肯定是不同意的。王富春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循着前往市场中宰杀鸡鸭场的路，推着载有三只总量不足两斤的小花猫，如同推着千斤重担，步履蹒跚，极不情愿地向目的地走去。

到宰杀鸡鸭场后，商贩们看到提着一个小麻袋的王富春，争抢着和他打招呼，问他杀鸡还是杀鸭。有苦难言的王富春无言以对，低头不语。他忐忑不安地在宰杀鸡鸭场附近来回走了好几趟，终于鼓足勇气，以最快的速度，麻利地将三只小花猫丢在一处乱七八糟的花草中。然后，扔掉小麻袋，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王富春刚回到家，大花猫突然怒气冲冲地向他扑来，用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乱抓，嘴里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王富春向妻子高声求救，妻子抱住附在丈夫身上的大花猫，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将它脱离丈夫身子。

惊魂未定的王富春，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后，骑上自行车向农贸市场飞驰而去。到农贸市场后，王富春连自行车也顾不上架，将其扔在地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先前丢猫的地方奔跑而去。到达目的地后，气喘吁吁的他瞧见三只被遗弃的小花猫，可怜兮兮地相拥在一起，蜷缩成一团，低声呻吟，浑身打颤。

王富春泪流满面，弯下腰，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地将三只湿漉漉的小花猫纳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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