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木易：记忆之岛（外三首）

文/木易

那一年，你们漫步孤岛
从晨曦走入日暮，潮水在你脚踝
留下清凉。安睡身侧的人
额上燃起了火焰。你的身体便是
一座岛屿，我至今仍对那片墓园着迷
那些肉眼可见的归宿，人影从未消失
多少年来，在路口的灯下徘徊
谁不曾被遗弃，掩埋他们的皆是尘土
月光投下的树影，占据着梦境
“树林已黑，天空尚蓝”*
你背过身去，收起了啜泣

爱人，让我们一起飞出黑暗的边缘
再沿那些微光返回，留下海风
在林间呼啸，如火炉中灰烬的欢愉
颤栗风尖的空塔。谁曾目睹过来世
你说一切的存在皆是陷阱
她的唇如此热烈，这雪水边的暗夜
于苍穹下沉落。大海停止了晃动
贯穿宇宙的椰林，终于堕下了
未见光明的孩子
*《追忆逝水年华（第一卷）》（译林出版社）121页，引自拉马丁的诗句。

中秋，燕子城

你称它为燕子城。妻拆开月饼，置于
阳台。91岁的老奶和她69岁的儿子
43岁的孙子，9岁的重孙一起等待
天黑下来。黄昏时你骑车经过那条路
穿蓝色裙子的妻侧身坐在你身后
儿子蹲在你身前。电瓶车匀速的滑行
如同短促的一生，如同一体
天空中密密麻麻凌乱黑色的鸟
鸟粪如雨点般洒落
一路往北，龙肘山脉清晰可辨
尘河畔散步的人群中许多熟悉的面孔
月亮，出现在海拔1800米的凉风中

过锅底凼

云雾行走在峰顶，隧道穿过植物
泥土和页岩。无关乎生命与爱
时间压迫着耳膜。没有人留下脚印
他们毫无生息，陷入一片晦涩的阴影
虚构的历史成为一场演讲谢幕的口号
很多话无法说出来了
在你一个人的旅途中，在小相岭

送奶奶从会理到西昌记

向北生长，以数十年计
天黑时，误入一片晦涩的迷宫
灰白的矮砖墙，蹲在角落低语的妇女
路越来越狭窄，你再也看不到消失于
身后的记忆。返回三岁孩童的智力
这座城市的边缘，犹如一首歌
拉长一片，无以诉说的阴影

【作者简介】

木易，本名杨兴，四川会理人，现居成都。作品散见于《凉山文学》《星星》《诗潮》《延河》《散文选刊》等。著有诗集《你的村庄》《白马之死》《黑夜让光无处躲藏》。参与创办《蜀社》、民刊《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