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戴若冰:母亲的清明粑

封面新闻 2020-06-11 10:40 38838

文/戴若冰

清明节前夕,我带着一家人回老家给母亲扫墓。“婆婆说,你们小时候在清明节要吃清明粑,好吃吗?”孙女问我。

清明粑?那是多少年前吃过的了,如今我已记不清楚,最早吃清明粑大约是我在上小学的年月吧。那年月,苞谷(玉米)是社员们的主食,最好的副食莫过于清明粑了。所谓清明粑,不过是掐一些清明菜,洗净,剁碎,再拌些苞谷面,撒点盐巴,放在铁锅里“炕”熟便是。

清明菜,别称鼠曲草,一年生草本植物,通常从基部分枝,叶子互生,呈匙形或条形,有柔软的白毛,头状花序,花黄色。辞典上说,茎和叶子均可入药,有镇咳祛痰的作用。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家乡的田边地角、坡坡坎坎,到处长着清明菜。放学后,我和几个小朋友提着篮子四处采摘,这不仅是为了博得爸妈的夸奖,更是为了一饱口福。那年月的清明粑,即便没用猪油或清油煎,我们吃起来还是津津有味的。

最使我难忘的,还是我上中学后母亲托人送来的清明粑。

我小学毕业后,考进了县城中学。那时,家中光景依旧,春二三月,青黄不接,常常吃了上顿愁下顿。我已经13岁,不忍心看妈妈受苦受累供我读书,决计辍学,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书。

当然,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并没有事先征得母亲的同意——我想来个“先斩后奏”。

起初,班主任死活不肯答应我退学,他认为我退学是自毁前程。好说歹说,他把“皮球”踢给了教务主任。教务主任拗不过我的执拗,终于松口,同意我退学。正当我打点行李准备回家时,倩倩来了,我十分意外。

倩倩是我小学同桌,长得乖巧,成绩优秀。倩倩家的境况也不如意,父母多病,小学未毕业她便辍学了。据说,倩倩已成了她家的“顶梁柱”。看她那纤弱的身材,斯文的模样,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俩面对面地坐着,半天,倩倩才开口:“山凹。”她习惯了称我的乳名,“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她从黄帆布挎包里拿出一个大纸包。

“啥呀?我不知道。”“清明粑!”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你妈说,你不想读书了,专门叫我来劝你,要你好好念书。这不,你妈特地煎了这些清明粑给你饿了加餐……”

这就奇了怪了,老妈怎么晓得我退学这件事呢?后来我才知道,是同村同学蒋志强的母亲赶场时告诉我妈的。

倩倩告诉说,这些清明粑,母亲是用的糯米面,特地放了红枣、白糖做成的。在那个年月,母亲去哪儿弄的糯米面、红枣、白糖?

听了倩倩的话,我顿时嗅到一缕清幽的香味儿,拿了一块,慢慢地咀嚼。咀嚼着一段苦涩又甜蜜的日子,慢慢地回味,回味那令人难忘的乡情、亲情。

说不清是一股什么力量使我坚持修完了中学学业,而且幸运地考进了省城的高等学府。大学毕业后,我先在故乡一中学教书,后来客居异乡,因忙于工作,很少回过家,再也没吃到母亲做的清明粑了。

这次回来,老母亲已长眠地下。我心里默念:“妈妈,儿子看您来了,您何时再给我做清明粑?”

【作者简介】

戴若冰,《消费质量报》原编辑,著有杂文评论集《非常时评》,诗文选集《美的诱惑》。诗歌《六月的熏风摇晃着翅膀》获2018年“琅琊杯”当代诗书画家精英赛二等奖,散文《母亲的格言》获第四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

评论 3

  • 背叛者の眼睛 2020-06-11

    我也想吃!

  • 爱难随人意 2020-06-11

    清明思亲人,感动

  • 少见钟情人 2020-06-11

    这也是我喜欢吃的,清明粑好不好吃取决于里面包的馅是什么,今天我们吃的这个就很够味,不油腻且又辣的过瘾...我拒绝吃甜的清明粑,超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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