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驹
影子
总想将影子
从小溪里拎出来
像拎一条上钩的鱼
生怕被那虚拟拔高的人
捞取了溪水里的月亮
将它放置到影影绰绰的人间
又怕那如墨汁的影子
弄脏一池溪水
从此
人间再无水秀山明
雨夜
雨夜的风
总是跟雨同流合污，在漆黑的人间
挨家挨户拍窗打门
雷和闪电，像两个街头小子
冷不丁出现
那一声喊，吓破了女孩们的胆
几只雨燕穿过巷口的孤灯
倏地一声，朝着
黑暗和闪电飞去
像小时候不惧风雨的我
持竹竿冲进暗夜去敲一位医生的门
请他来给母亲看病
雨滴
一些雨滴
砸穿河面，融进河流
成为鱼的眼泪
还有一些，掉到荷叶上
痛得滚来滚去
成为莲的眼睛
越过黑暗和很多污浊
看，清澈的世界
在味江
喜欢它的清澈见底
喜欢它的波光粼粼
喜欢鱼虾在它的怀里摆动鳍尾
喜欢尖嘴的翠鸟贴着它的水面飞翔
喜欢有人泛舟它的江面
喜欢有人在它近旁互诉衷肠
我选择江边独坐
听小船的橹声
翠鸟的鸣叫
情侣的窃窃私语，以及
小鱼跃出水面惊动味江的
那一声水响
鱼的遐想
鱼想给大雁写封信
那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饱含鱼的深情
那天，大雁从鱼的头顶飞过
那身姿比水中鱼认识的每个生命
都动人
鱼冲着天空，对着大雁
说了一段极尽爱意的话
却变成气泡，还没抵达水面前
就被河流带向了远方
大雁飞过的地方再也没有大雁
只有一方干净如水面的天空
鱼在水中想
如果云朵是写给大雁的一封信
那我一定是写信的那个人
油菜花
蓬松的花枝下
我们捉迷藏、抓特务、过家家
偶尔也顶一头金黄的花粉
和着蜜蜂的嗡嗡声哭着争论
“你为啥老让我演特务
你却演八路……”眼泪擦干
转身钻进另一丛油菜花
角色依然是特务
岁月里，油菜花年年绽放
而我们早已远离乡村
只有痴情的蜜蜂不离不弃
在阳光灿烂的午后
含着满口蜜
与它说情话
夜风
夜风赶了很远的路
想挤进门缝
吹灭照亮二哥读书的灯火
婆婆看清了它的不怀好意
迈着小脚，抢先一步
将无尽的黑暗和夜风挡在门外
让它在没有星星的夜晚
呜呜地哭
【作者简介】
马驹，从军15年，现居成都。小说、散文、诗歌散见于《解放军文艺》《解放军生活》《西南军事文学》《少年文艺》《星星》《草地》《凉山文艺》《解放军报》《四川经济日报》《成都日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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