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带货频现“问题食品” 谁该为消费者担责？｜3·15 追问①

编者按

“3·15”已过去10天，但被曝光的产品风波依然没有平息。

直播带货频“翻车”，直播机构和主播是否应担责？购买、使用“问题产品”，消费者如何索赔？此外，涉嫌生产问题产品的企业，究竟应该怎样处理？

本期嘉宾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 朱巍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 孟博

近日，央视“3·15晚会”曝光部分厂家使用劣质“槽头肉”制作梅菜扣肉，其中涉及“御徽缘梅菜扣肉”。此前，东方甄选和疯狂小杨哥直播间均销售过此款商品。

3月18日，东方甄选和疯狂小杨哥所属的合肥三只羊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只羊网络”），先后发布声明致歉，表示将为消费者先行垫付退款。

食品直播带货频“翻车”，直播机构和主播是否应承担法律责任？消费者直播购物踩的坑，都该由谁担责？

    “3·15”晚会报道截图。

因使用未经严格处理的“槽头肉”制作梅菜扣肉预制菜，安徽东辉食品科技有限公司被央视“3·15晚会”曝光。有消息称，东方甄选和疯狂小杨哥直播间均销售过此厂家生产的“御徽缘梅菜扣肉”。

3月18日，东方甄选发布声明，称该款产品对应的销售商家是湖北小橙优选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东方甄选的最后销售时间为2023年10月29日。

东方甄选还表示，决定为消费者先行垫付退款，同时督促商家尽快提供权威的产品安全性相关证明。如商家不能提供有力证据，公司将在垫付全额退费的基础上，进一步对消费者垫付三倍赔偿，并坚决追究商家和厂家责任。

三只羊网络也发布声明称，已启动消费者登记和先行垫付赔款工作，并表示将持续关注当地主管部门的调查结果，待结果认定后，将在先行垫付、全额退款的基础上，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并坚决追究生产商的责任。

    “3·15”晚会报道截图。

封面新闻记者注意到，二者声明均提及——生产商和销售商表示“线上销售产品并未违规使用‘槽头肉’”，并承诺尽快提供相关证明材料。

在选品机制上，东方甄选表示，主要审核店铺各项评分、资质审核、三方检测报告、样品送测、自行购买抽检、口味测试、平台推荐、客户反馈等，但目前很难深入代售商品的具体生产和原料环节。

三只羊网络则表示，先后对生产商、经销商、产品、店铺等资质、资料进行初审、初核、复审、复核及终审，还曾突击检查生产商的原材料、生产车间、包装车间等，并监督现场发货情况，现场并未发现异样。

一段时间以来，食品类直播带货频“翻车”。3月13日，上海市消保委发布《“健康概念”食品直播带货调查报告》，对100个购物直播间进行调查检测和打分比较。结果显示，平均得分5.44分（满分10分），9家直播间被点名，存在产品含糖量误导情况严重、直播带货食品标签合规性低、主播介绍与产品信息不符等问题。

上月，海关总署曾提醒消费者不要购买天萁西梅汁，该款产品此前被投诉检出泻药成分。据数据查询机构飞瓜数据显示，仅东方甄选、疯狂小杨哥2023年带货天萁西梅汁的销售额就已超过2500万元。

记者在网络投诉平台“黑猫投诉”搜索关键词“直播间食品”，共显示1168条相关投诉内容，投诉原因包含“无生产日期、货不对板、虚假宣传、三无产品、食品变质”等。

据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数据显示，近5年直播电商市场规模增长10.5倍，直播带货投诉举报量5年间增幅高达47.1倍。

直播间销售有隐患的食品，要负怎样的责任？

根据《食品安全法》第148条规定，生产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或经营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消费者除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向生产者或经营者要求支付价款十倍或损失三倍的赔偿金。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表示，消费者因食品安全受到损害，可向生产者或经营者要求赔偿。其中，还有先行赔付的责任，也就是谁先接到投诉谁负责，不得推诿。

在赔偿金额方面，朱巍解释，消费者可选择食品价款的“十倍赔偿”，如果总额不足1000元，可按1000元计算。此外，也可选择造成自身损失的“三倍赔偿金”，但必须有相关证据。

朱巍认为，最终是否“退一赔十”要有一个认定过程。首先，“御徽缘梅菜扣肉”被曝光，要定性其是否符合食品安全标准；其次，须认定直播间是否为“明知其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而故意销售”。

如今，直播带货成为销售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主播以此为流通手段，将食品放到了千家万户的菜篮子里。因此，直播间关于食品的选品机制变得尤为关键。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孟博表示，根据《网络直播营销管理办法(试行)》的规定，直播营销平台应与直播营销人员服务机构、直播间运营者签订协议，要求其规范直播营销人员招募、培训、管理流程，履行对直播营销内容、商品和服务的真实性、合法性审核义务。此外，直播营销平台应建立健全投诉、举报机制，明确处理流程和反馈期限，及时处理公众对违法违规信息内容、营销行为的投诉举报。

“真正的把控还在于生产者”，朱巍说，食品安全仍然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每年“3·15晚会”都有曝光，为何每次等到公布后才会引起关注？问题究竟出在哪儿？这说明食品安全的日常监管力度依然不够。

朱巍认为，包括生产厂商、市场监管部门等在内，都要对食品安全负主体责任，仅依靠“大主播”去筛选、排查是不够的。

“‘梅菜扣肉事件’给主播们的启示或许在于，直播带货即将进入‘2.0时代’，比拼的不再是粉丝数量、流量、相对便宜的价格，而是要做到保障食品安全的强大供应链、权威检测机制，以及更高、更好的赔付标准。”朱巍说。

封面新闻见习记者 戴云 记者 粟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