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坝往事|三星堆与“东方维纳斯 ”(三)

封面新闻 2018-08-21 13:52 34043

林名均(左1)与葛维汉(右1)在三星堆发掘现场(四川大学博物馆收藏,戚亚男提供)

谭楷

2007年,我曾全程陪同中央电视台拍摄专题片《古蜀寻宗》。当飞行器在三星堆上空盘旋数周之后,摄像师为同事们展现航拍资料时,都感叹说:我们太低估古蜀人的智慧与魄力了!

那以北面的鸭子河为屏障,东、西、南三面横跨马牧河的“土坡”,分明是一座古城的城墙。古城由一个外城和内城组成,总面积达12平方公里,完全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都邑。这是距今已有5000年至3000年历史的古蜀文化遗址,它将古蜀文明向前推了1500年,被誉为“长江文明之源”。

这个源头,还是广汉农民燕保青两锄头挖出来的。

“广汉古玉”

真真假假涌向巿场

1929年春天,农民燕道诚带领家人,打算挖个水凼凼安放水车,儿子燕保青挥锄挖土,没料到碰到很坚硬的东西,随着“当”的一声响,震得虎口发麻,泥浆溅了一脸。他再次挥锄,又是“当”的一声。燕道诚惊讶地问:“泥巴里有啥子东西?”父子俩扒开泥水,看见一块白色的石盘,直径约一尺半,再搬开石盘,舀净泥水,一坑玉器“出浴”,闪着滢滢绿光,让燕氏父子目瞪口呆。

当天夜里,燕道诚全家动手,将400多件玉器搬运回家,藏匿起来。不料,燕氏父子先后患病,自认是挖掘宝藏惊动了神灵,决定“折财免灾”,将玉器分赠亲友,还将一只玉琮送给了广汉驻军、混成旅二团的团长陶凯。陶团长觉得是件宝物,请古董商进行鉴定,古董商一见,拍案惊呼,这是无价之宝!成都著名金石学家龚熙台也购买了4件玉器,并写作一篇《古玉考》,发表在成都东方美术专科学校校刊的创刊号上。于是,古董商贩纷至沓来,真真假假的“广汉古玉”涌向巿场,一些百姓也在自己的田畴中胡掘乱挖,恨得不将广汉的地皮揭掉几层。

得到批准

葛维汉决定来年春发掘

维汉(易遵谅收藏,戚亚男提供)

1931年,在广汉的英国传教士董宜笃购买了几件玉器,方才明白,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金银财宝”。他去了一趟成都,到华西协合大学博物馆请教了戴谦和馆长。经戴谦和鉴定,至少是距今3500年前的商周时期的祭祀器物。

1933年冬天,博物馆馆长已是葛维汉。在董宜笃的斡旋下,葛维汉获得了广汉县政府批准,以及四川省政府和四川省教育厅的发掘护照。葛维汉请毕业于华西协合大学文学院的林名均与之同行,并先期作了地形地貌调查,决定来年开春开始发掘。

林名均是在华西大学博物馆任职的第一个中国人。他学的是中文,国学底蕴深厚,查典籍,翻史志,是葛维汉不可或缺的帮手。他勤奋好学,在与葛维汉合作的十年间,齐心协力,大大推动了博物馆的建设。

1934年3月1日,考古队来到燕道诚家,才发现有数十人已经抢先“开挖”,说是县长罗雨苍下的命令。

葛维汉见状,立即面见罗县长,耐心说明,考古发掘有一套科学方法,这样你一锄头我一锄头开挖,破坏性很大。罗县长立即下令停止乱挖。

土匪猖獗

80名荷枪实弹官兵驻扎现场

熟知国情的林名均,提出了很好的建议:为避免“洋人跑到我们中国来抢宝藏”的流言,并引发事端,这次发掘,还是由罗县长亲自主持,葛维汉作技术指导。

罗县长深知,本县土匪猖獗,“绑肥猪”的事经常发生。四十里外有座寨子山,是个土匪窝子,若是土匪嗅到了发财的机会,不顾命地杀到发掘现场夺宝,岂不要坏了大事?于是,立即联系陶团长,说明原委。陶团长一声令下,派了80名荷枪实弹的官兵驻扎现场,保障发掘工作顺利进行。

1934年3月16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鸭子河春水盈岸,河滩上禽鸣莺飞,野花疯长。令罗县长和燕道诚的邻里们大开眼界的是,葛维汉一行,先测绘地形地貌,定下座标体系,反复推敲,才确定了发掘的位置。

葛维汉说:“所谓‘考古发掘’,就是打“探方。”罗县长似懂非懂:“哦,哦,打探方?”一会儿,竟然挖出一个方形“田坎”。“田坎”之内,一层又一层地平行剥开。“田坎”一侧就出现不同色泽的沉积剖面。

葛维汉向罗县长解释说,我们脚下的土地,像是一本合上的书,一层层的沉积物就是它的“页码”,每一层的沉积物,都是数百年沧桑形成的。从每一层的所挖到的物件,可以估计它的年代。比如,这个表层,是清代的沉积物,下面一层一层,就是大明和元朝的沉积物了,越是往下发掘,离我们的年份越是久远。

罗县长不禁叹道:“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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