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阿塔尔上任 法国最年轻总理能否挽回“失望的年轻人”？｜国际观察

郝玉琦 封面新闻记者 代睿 见习记者 赵雨笙

当地时间1月9日，法国总统府宣布，总统马克龙任命加布里埃尔·阿塔尔为新总理，要求他负责组建新政府。马克龙已于1月8日接受原总理博尔内递交的辞呈。34岁的阿塔尔就此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他此前的职务是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

马克龙在社交媒体称，他相信阿塔尔的能力和魄力，能落实推进法国的改革和重振计划。交接仪式上，阿塔尔说：“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任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我想将其视作大胆和运动的象征。也许最重要的是，这是对年轻人拥有信心的象征。”

复旦大学欧洲研究中心主任丁纯教授对封面新闻记者表示，阿塔尔尽管很年轻，但他在政治上并非新手，与马克龙有很相近的职业生涯经历，多年来一直颇受欢迎。马克龙的选择表现了对阿塔尔个人能力的信任。

值得注意的是，马克龙初入政坛时也曾因年轻等特点，被誉为法国政坛“金童”。此次他将重振法国乃至欧洲的希望寄托于与自己经历相似的阿塔尔，能否重塑因缺乏议会多数席位而被削弱的政府，并在6月欧洲议会选举前激发“失望的年轻一代”选民的热情？

阿塔尔 图据新华社

阿塔尔因在新冠疫情期间担任政府发言人而家喻户晓。

公开信息显示，阿塔尔曾就读于巴黎阿尔萨斯学校，这是巴黎政界和艺术界名流青睐的私立学校。2012年，获巴黎政治学院公共事务硕士，在被誉为“法国社会精英的摇篮”的求学经历，为他从政奠定了良好基础。

阿塔尔从左翼社会党开启从政生涯。2016年，出于对马克龙“中间路线”的认同，他退出社会党，追随时任经济部长马克龙加入共和国前进党（后改名复兴党）。

2018年，29岁的他出任国民教育和青年部国务秘书，此后担任政府发言人、财政部主管公共账务的部长级代表等职，并于2023年7月出任国民教育和青年部长。担任部长期间，他曾推行一些改革措施，如打击校园欺凌等。

但是，他顺风顺水的政坛之路在入主总理府时遭遇波折。据法国BFM电视台报道，总统府本应在当地时间1月8日晚宣布任命，但直到9日中午才宣布。这与政府内部不同意见有关。报道称，内阁官员8日晚的电话会谈持续到深夜，这项任命遭到财政部长勒梅尔和内政部长达尔马宁等人反对。“勒梅尔不想为一个34岁的孩子工作。”一位接近勒梅尔的多数派成员对法国媒体透露。另一名勒梅尔的顾问表示，“他（阿塔尔）一点也不成熟”。不过据媒体后续报道，勒梅尔和达尔马宁均否认了传闻。

法国分析人士认为，随着去年退休改革和新移民法获得通过，马克龙在新的一年需要一套新的政府班子。阿塔尔出任总理能否助推法国政府应对当前众多挑战，马克龙以“年轻对抗年轻”的大胆押注能否“重振工业、经济、欧洲”，都尚待观察。

法国有舆论认为，马克龙选择阿塔尔，是清醒看到民众和舆论非常反感那些长期混迹政坛的老牌政客。

记者注意到，英国路透社形容阿塔尔是“马克龙支持者中的后起之秀”，法国媒体则将其称为“马克龙的好学生”。

“阿塔尔尽管很年轻，但政治上并非新手，与马克龙有很相近的职业生涯经历，多年来一直颇受欢迎。”复旦大学欧洲研究中心主任丁纯教授对封面新闻记者表示，马克龙的选择表现了对阿塔尔个人能力的信任。

虽然“内阁元老”与阿塔尔不睦的传闻已消散，但挑战依然摆在他面前。

报道显示，2022年6月以来，马克龙政府施政面临越来越多的阻力。政治左右分裂加剧，极右翼“国民联盟”一跃成为第一大反对党。从去年年初推行退休制度改革，到年底在议会通过极具争议的新移民法案，社会分歧愈加严重。在政府频遭挑战的现实面前，马克龙想平息反对、继续推进改革就必须改组内阁。

当地时间2024年1月11日晚，法国总统府宣布改组后的新一届政府成员名单，包括财政部长勒梅尔、内政部长达尔马宁、国防部长勒科尔尼等7个重要部门的部长留任。执政党复兴党总书记斯特凡纳·塞茹尔内接替科隆纳担任外交部长。

出任总理后，阿塔尔除了要投入欧洲议会选举和准备巴黎奥运会，还面临诸多更严峻考验，包括民众普遍关切的治安、移民、通胀、保障等民生问题。

记者注意到，阿塔尔上任首日接受法国电视一台采访时表示，“行动和结果”是他的指导方针。

“阿塔尔上任伊始便清晰释放了与老牌政客注重意识形态引领完全不同的理念：他会将问题清楚说出来，并采取行动解决人们的关切。他誓言‘以200%的精力致力于满足法国人民的期望’的表态，在如今法国政坛让人眼前一亮。”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系副研究员薛晟对封面新闻记者表示，如何让年轻群体和中产阶层重拾信任与好感，是摆在阿塔尔面前的一道重要必答题。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元老勒庞以及政治新星巴尔德拉也在作答这道考题，与执政党复兴党展开竞争。

与马克龙对阿塔尔抱有极大期望形成对比的是，不少舆论给刚刚上任的总理泼了一盆冷水。《费加罗报》评论称，改变高层的一张面孔并不能改变整体情况。该报援引政治分析人士杜哈梅尔的观点称，阿塔尔受欢迎程度对马克龙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武器”，而不是困难。“阿塔尔缺乏政治经验是一个严重问题，他将不得不面对四分五裂且充满敌意的议会。”

丁纯认为，在国会，马克龙领导的复兴党只是相对多数，这就要求马克龙政府与其他政党合作，斡旋甚至是利益交换至关重要，阿塔尔具有的经验和人脉正是马克龙所需要的。

《回声报》认为，阿塔尔的任命是马克龙的一场赌博，马克龙希望利用阿塔尔的年轻和活力，以及他在移民和教育等问题上的坚定和明确。阿塔尔接手的不是香饽饽，而是烫手山芋。

法国宪法规定，马克龙不能连任第三个任期。“马克龙非常希望在退休改革和移民问题上有所推进，留下政绩。现在马克龙也很关注培养能在未来竞选法国总统的接班人，把改革思想传承下去。”薛晟认为，马克龙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在第二个任期出现比自己支持率更高的阿塔尔，到底是让阿塔尔继承政治遗产，还是寻求忠实追随并执行自己意图的人，其实存在不少冲突。

马克龙初入政坛时因年轻、活力和雄心等特点，被称为法国政坛“金童”，现在他将重振法国乃至欧洲的希望寄托于与自己经历相似的阿塔尔。希望重塑因缺乏议会多数席位而被削弱的政府，并在6月欧洲议会选举前激发“失望的年轻一代”选民的热情。

据统计，今年将有超过50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议会或领导人选举，覆盖全球近一半人口，可能成为选举最多的一年，美、俄等大国选举更是牵动全球神经。法国原本没有在今年进行总统大选或立法选举的安排，却意外更换政府总理，开启政府改革序幕。

阿塔尔能否带领新内阁继续推进改革，将成为检验他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