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赵艳：气包车

文/赵艳

我读小学时，是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还处于“出门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年头，公交车普及是后来的事。

自贡出产天然气，能源充足，但当时的工艺不到位，压缩气体技术没出来，很多车辆都头顶大气包奔驰在路上，人称气包车，在川南乃至全国，都富有特色。头顶包袱的大车，画面颇具幽默感。

我们几姊妹上趟贡井、大安，都算得上具有旅行意义的出行，跨越四区两县的成就感，就是气包车帮忙完成的。

坐气包车有讲究，一定要选气鼓鼓的“大胖子”，跑得才快。半饥半饱的不要，蔫兮兮的，好像顶了一块老荷叶，跑不到头就要去加气，耽搁时间。如果是连二车就更欢喜，两个车身连缀而成的设置，运客多一倍，车身之间有接头，小娃娃就喜欢占据这个小地盘。

儿童节最巴适，那天，14岁以下的儿童可以免费乘坐公交车，大好福利，很振奋。大院的娃娃些大早就起来，直奔公交车站，跳上任意一辆，跟随前行，不管目的地，循环往复，充分享受坐车的乐趣。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最纯真的儿童欢乐。

那年头的气包车有售票员，司机、售票员是标配。售票员是个强悍的职业，得承受很多，起早贪黑，东南西北跑，还要和逃票者斗争。公交公司有成本核算，人家为你服务，辛苦一场，你坐车占用资源难道不该买票呀？可就有人不想买。

我离学校比较远，得早上7点先步行到市委关外，坐3路车到光大街终点站下车，学校还在土地坡，到了还要跋涉半山。这条路线的学生娃特别多，沿途的逃票镜头没少过，冬天更显著。

本地丘陵多，冬天有雾，弥漫开来朦胧视野，称得上是天然保护伞。饶是售票员敏锐仔细，也架不住一车拥塞，和一群半大小子蹿来蹿去玩追捕。明明满载一车，却卖不了全票，这损失，公交公司肯定不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公交公司会在终点设置查岗点，学生娃基本上都要在这里下车，是最好的拦截地点。车门一开，一群工作人员迅速堵门，威猛喊道：把票拿出来看！一一验看后，大部分都顺利放行，逃票者就现了形，“跑得脱马脑壳”，于是乖乖补票，还被严肃教育。那些年的逃票抓捕镜头，至今还历历在目。

时代飞速向前，本地公交车早就大变身、大整容，当年的委屈一去不复返，扬眉吐气了。土头土脑的气包车早就被淘汰，包袱放下，轻装上阵，替之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配置。2005年开始无人售票，乘客自觉投币，杜绝了逃票现象，人们文明程度提高了。空调装置投入使用多年，坐公交冬暖夏凉，快捷舒适。

21世纪的今天，家庭拥有小车量逐年增加，小区遍地停驻。工作事业旅行，有了私家车可分流出行。尽管如此，公交车仍是最实用、最坚挺的交通工具，毋庸置疑。我这10多年都是洋马儿出行，每天蹬在马路上，跟在川流不息的公交车后面。以前人在里面，现在外挂，无形中成了最忠实的跟班，和公交车总是有缘。

公交车带给我们这代人的回忆深厚，亲历过工艺科技不发达造就的气包车幽默，也见证了大气上档次的发展带给人们的实惠，几代人为公交事业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感谢生在有公交车的好时代，物质精神双丰收。

我们几姊妹长大后各自东西，难得相聚。春节聚在一起，话题总要回到儿时。说起那些年的气包车和儿童节公交一日游以及逃票镜头，津津乐道的回味使人噗嗤而乐。虽然都已奔老，眼神依然透出童稚的快乐。

网络时代，平台多样，有专门挖掘自贡历史记忆的公众号，各种消逝的风物，被有心人用图片和文字的形式留存下来，黑白相片居多。当年沙湾那一带熙熙攘攘，公交车头顶包袱的画面，真实有趣。和现在的高端快捷自是无法相比，但承载过一代人的童年乐趣不会抹杀，当年的气包车也是值得品味的动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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