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至四季走笔：农业的早晨（组诗）

作者：向武华


1，喷薄而出的蚕与田野蠕动的蚕影
 
乐至春天的早晨，一只蚕咬破云絮的绿叶
吐出满天光亮的蚕丝，云雀衔着这些光的丝线
在山梁的树林上空，振翅而飞
这样的早晨总是令人鼓舞的。乐至的农业
总是在这样沸腾的春鸟声中，从一条条蚕丝
一样弯曲的小路，走来一个个沉默又坚实的身影
他们是我们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
像一只只细小的蚕蠕动在春天田野的
叶脉和叶柄之间，他们与天上的蚕相比
散发出一种黑暗的光，填充着春天的每一个缝隙
农业的春光，就是在这种啃咬中
有了锯齿一样美丽的光斑，布满蝶的翅膀
 
2，农业的闹钟
 
在乐至的山村，每一个叫醒的早晨都不一样
那么好的睡眠，是怎样揉开惺忪的眼睛？
春天的闹钟，挂在柳枝上
一只黄眉鹀婉啭的啼叫，是田园秒针的嘀嗒
夏天不一样，四声杜鹃嘹亮的美声
响彻整个河谷，丘陵，树林和村庄
她似乎在唤醒那些安静的河水和桑叶
一幅农作的画面沿着鸟声由远到近，又由
近到远，沿着河岸徐徐展开
秋天起风的早晨，董鸡咕咕的打击乐
从湖边传来，那些果实像钟摆一样晃动
唯有漫长的冬季，四喜近乎中午才会闹枝
 
3，锦与朝霞
 
在乐至晴朗的早晨，我们看到
最好的缫丝技艺，由天边的云彩演绎
沸腾的云块中，蚕茧的丝在喷吐
一块明亮的锦，它的色彩中
包括泥土中的酱紫，杜鹃花中的锗红
小麦中的碳火，油菜花中的黄金
河水中的靛蓝，一根折断桑枝的绿
这样的锦，如果在一个农历的节日
会穿在一位桑女的身上。她活泼乱跳地
走在去小镇的路上，她的名字叫朝霞
田野里每一块镜子都被她照亮
出嫁的人群中，有小牛，公鸡和蝉翼
 
4，农业的早晨，像一群黑山羊那样安静
 
一年四季，农业的早晨
都像一群黑山羊那样，黑白单纯的安静和低沉
雪，桑叶，树的根须奇妙地组合在一起
在乐至县石佛镇双凤村，一只领头羊
出栏，它甚至不发出声音，如同一位老父亲
默不作声地带领孩子们下地
扛着锄头走在前面，这样的早晨我们都会
记得，父亲像一只倔强的黑山羊奋蹄上坡
他迎着山坡，挥舞着铁锨
挖下碎石和杂树根，只要有泥土的地方
都会种下庄稼，这是一种信念
早晨的黑山羊，它的咩叫声总是那么动听
 
5，立夏摇篮曲:每一颗桑葚都是暗红色的乳头
 
初夏，在乐至的濛溪河岸边
能听到河水荡漾，那是最轻柔的摇篮曲
穿过麦田上空的布谷鸟
它的翅膀，它辽阔的叫声带来梦境
缝叶莺用花朵和树枝编积了最好的吊篮
小鸟睡着了，孩子不要吵闹
母亲就要从湖边回来，她采摘了果实
每一颗桑葚都是暗红色的乳头
吮吸吧，孩子。饥饿的人难以安睡
快快长大，夏天的河流
等待着你赤裸的发光的身体
现在你还不知道，如何为家乡唱一支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