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最爱那味煎盏粄

文/知许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看汪曾祺的《人间草木》，有这么一句话。这是汪老的美食文，跟着他的文字，仿佛跑遍了全国各地，品尝了各种各样的美食。被勾起了馋虫，让我也特别想念家乡里的味道。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县城，地方不大，小吃却不少，什么钵仔糕，九重皮，冰糖凉粉等，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煎盏粄（bǎn）了。

煎盏粄刚出锅的那口酥脆咸香，让我最难以忘怀。

临近中午放学的时候，阿婆就推着小车从巷道里出来了。车子很简单，一个铁桌子安装了四个轮子，桌面的一侧嵌了一口锅，锅下面有一个炉子。炉子旁边放了两个瓷盆，一盆是调好味道的白萝卜丝，萝卜丝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葱花 ，另一盆是用糯米粉调成的米浆。车子停好，也不用摆碗筷，点火烧油，用圆圆的盏托，底部铺一层米浆，再满满地放一层萝卜丝和葱花，最后再淋上一层米浆，即可下锅油炸。萝卜丝、葱花与油的碰撞，那香味就是最好的吆喝声，本就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彻底被馋虫控制，走不动道了，必得吃上一个再回家。

学生们越来越多，阿婆不慌不忙，这边一盏一盏下油锅，那边一个一个装袋子。喜欢吃辣的，可得提前说，阿婆会拌入自制的辣椒酱。刚出油锅的煎盏粄，金黄的表皮，酥脆流油，里面的萝卜丝和葱花熟得刚好。咬上一口，表皮的酥脆，萝卜丝的清甜，葱花的香浓，在口中徐徐荡漾，说不出的好吃。煎盏粄得趁热吃才酥香热溢，学生们吃的姿态也随意得很，或直接站在阿婆的车旁就吃了的，或边走边吃的，总之是还没凉透， 就已经进肚里了。

即使已经离家在外多年，煎盏粄的味道在我脑海里从没有消散过。

近日，在与母亲的通话中得知，她路过学校门口时发现，年岁已大的阿婆手脚不再便利，接替摆摊的是她的儿媳妇。过后一想，我以前的学校位置较偏，日常轻易去不到那里，母亲为何会到那边去？细细追问下，才知道母亲因皮肤问题，近段时间时常前往那附近的卫生院拿药。最终说服了母亲，到我所在城市的医院做检查。

从车站把母亲接回我的住处，一进门，母亲便掏行李，拿出一袋东西，说“快看看，还能不能吃？”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煎盏粄。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表皮变软，整个已冷透，酥香味没有了，轻冷的油腻味扑面而来。看着母亲殷殷的眼光，我咬了一口，酸的甜的咸的辣的滋味一起挤在了我的喉头。

母亲继续说：“现在是阿婆的儿媳妇在摆摊，我看手脚也还麻利，味道不晓得是不是一样？”

伴着母亲的絮絮叨叨，那袋凉透的煎盏粄被我悉数吃下。这袋酸甜咸辣的煎盏粄，会取代过去香酥四溢的回忆，在我心中重新占据了一席位置，时间愈久，其味愈浓，成为我难以忘怀的一抹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