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李捷:抬水

封面新闻 2022-07-21 10:59 45702

文/李捷

我七八岁时便和三哥一起抬水,他当时也才9岁。

我在前,他在后,中间的水桶离地不高,我如果不小心或步子跨大了点,木桶底部的边沿便会刮到脚后跟,非常疼,由于是赤脚,有时还会刮出血来。三哥便把桶往后挪一点,这样我既不会刮到脚又轻松许多,只是他在后面更加受累。

我们每天要抬三四桶水:杂用水可在屋后的荷花池里抬,较为轻松;吃水则要到两三里外的农村去抬,非常辛苦。冬天枯水时尤甚,寒冬腊月排着队在井边等抬水,简直是苦不堪言。

我家住在镇上主街中间稍下一点,这一段街被称为下场。从下场的场尾出去,经代家湾门前石板路,再走一段田埂路,总共有四五里吧。那里有一眼井,名叫虾八湫。那眼井的水最好,煮出来的稀饭有香气,且带有淡淡的绿色。只是太远,挑水的人又多,我们不常去那里。

出我家大门往上场方向走过五六家店面,便是中栅子。从中栅子出去,有好几眼土坑井,没有名字。约定俗成,根据井所在的地名或住在井旁的人名来称呼它:菜坝子、灯草田、鲤鱼石、陈方三等等。

只有四方井是由于用石条砌了个长方形的井沿而得名。四方井和陈方三最近,但水质较次,我们稍大一点,就不去那两眼井抬水了。

余下几眼井中,鲤鱼石在半山坡,水由岩层中浸出,水质最佳。但去那里的路不好走,加之修铁路,到处乱石泥土,路就更难行了。除非母亲特地吩咐,否则我们一般不去那里。我们最爱去的地方,是菜坝子和席草田。

一次,我们走到陈方三,见无人排队,便下坡来到井边。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井里的水才浸出够舀满一桶水的量。我和三哥拿起瓢,正准备舀水,一个老头挑着空桶从另一条路走来,大声嚷嚷:“该我舀水,我瓜瓢在那排着呢!”

这时,我们才发现一把瓜瓢放在井角的凹坑里。他说完便拿起瓢舀水。我们等他舀满一挑水走后,又等了许久,才将一桶水抬回家。

一天,我们舀满一桶水后,井里的水还剩不少,三哥便说:“我们快点抬回去了又来,再舀一桶。”我说:“万一有人来挑呢?”

于是,三哥便学着那老头,将瓜瓢留在井边。我们抬着水快步回家,不敢稍有停息,迅速返回。三哥眼尖,还未下坡到井边,便叫道:“糟糕,瓢哪去了?”果然,放在井沿的瓢不见了,井里的水也没了。三哥和我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挨了母亲一顿骂。

这件事,在我们心中扎下了根,始终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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