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康灵：消失的劳力　

文/康灵

我的故乡位于秦巴山区一个山卡卡头——南江县双流镇十字垭村，我们村与旺苍县九龙镇背挨背，与苍溪县石马镇对打对，与恩阳区玉井镇隔得远。山卡卡有点儿偏，我们娃儿家的时候赶个场，清早出发，刹午才拢，不是走到“泄家湾”，就是跑到“滴水岩”；交通有点儿撇，到处都是坡坡坎坎、梁上梁下的，我们娃儿家的时候上个学，经常是走得两个脚杆打闪闪；信息有点儿背，外面的传不进来，屋头的飞不出去；通信就更不摆了，除了喊，就是吼；家家户户都以挖锄头担粪、种庄稼喂猪养家糊口。

20世纪90年代，我们大队的那些儿娃子莽得遭不住，都不晓得出去学个手艺，更莫说进城当个背二哥，找几个活路钱。一年到头，他们都围到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转，天天不是出坡在地里做活路，就是背起背篼、拿起镰刀在田盖上扯猪草、整牛草，或是背上毛铁、洋铲到山上砍树疙蔸、扳树丫枝，拣点儿柴火烧锅。每到收水耕田、栽秧子打谷子的农忙季节，这些儿娃子经常被喊到大队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去帮忙，能找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有的大户人家的活路不松活，天麻麻亮就去做活路，刹午也莫得歇气，还要等到天擦黑才煞角，让人窝火得很。

后来兴起了“打工潮”，队里的那些儿娃子差不多都出门挣钱了。再后来兴起了“买房潮”，整到钱的那些儿娃子全部在外面买房安家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没啥子劳力。就连红白喜事也需要从外面喊人帮忙。

如今，我们队里再也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儿娃子劳力了，他们都离开乡村，成了城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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