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卓玉贤：坐鸡公车

卓玉贤（成都）

1950年代，成都及周边县市，作为交通工具，鸡公车盛行一时。

我的一个隔房老大哥30多岁，1949年前在成都苏坡桥附近的农村给人当长工，后来就地落户安了家。

1950年，他回老家资阳看望亲人。他返回成都时，我跟他一路到成都找大哥、二哥。我大哥、二哥也是1949年前经人介绍到成都谋生的。

当时正在修建成渝铁路，我跟着老大哥从资阳沿着成渝老公路走路上成都。从资阳到成都，有300多里，我那时才10岁出头。到成都走了两天半，穿烂了两双线耳趾草鞋。

翻过龙泉山，到龙泉驿街口，看到一排鸡公车在路口等生意。老大哥看我实在走不动了，雇了一辆载人的鸡公车，我坐鸡公车走完从龙泉驿到成都剩下的50里路。

我看到鸡公车只有一个轮子，汽车是4个轮子，洋马儿（自行车）都是两个轮子，所以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坐了上去。哪知道，鸡公车大爷刚推着车起步，由于在碎石路上车子左右摆动，我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鸡公车大爷看到我不会坐车，拿出一根4指宽的布带子，把我绑在鸡公车的靠背上。

一路上，我看到有的鸡公车上横躺着肥猪，当然也是绑住的，还有的鸡公车上装着粮食蔬菜。

推鸡公车的人装束都大致相同，头上戴一顶草帽，穿一件白里泛黄的对襟汉塔儿，二马驹的短裤子，脚上一双轮胎底的布鞋，肩上还有一根麻带子套在鸡公车的两侧。

他们两脚分开成外八字，身体往前倾，吃力地推着鸡公车往前走。推鸡公车实际上是省工不省力。鸡公车大爷一直把我推到牛市口。走到后，我的脚虽然不痛，但是屁股很痛。

老大哥付了钱，还请鸡公车老大爷吃了一碗汤圆，我也吃了一碗。鸡蛋那么大的汤圆，真是好吃。我来到这从没有见过的大世界，虽然觉得一身酸痛，但还是很兴奋，觉得真稀奇。

很快，走到了望江楼公园对面的古佛寺街，我大哥的住处。见到大哥，我就哭了。不知怎的，两只脚也在发抖。在屋里坐凳子时，我都侧着身子。

大哥问我怎么这样坐，我说屁股痛得很。老大哥说我是坐了50里路鸡公车来的，屁股抖久了，大哥听了捧腹大笑。

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坐的鸡公车。想起来，与其说是玩格，不如说是没有办法的折腾。相比之下，现在的交通工具比那时好了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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