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客丨塞包袱

□朱文建

包袱，本意是指人要出门了，用块布料把在外要用的一应物件衣物等包起来，背在身上就出了门。包袱要一直背在上就感觉到有压力，不轻松不方便，所以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不要有顾虑，不要背包袱，要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是啊，背起包袱咋个走得动，啥子事都做不好。这包袱也引为相声表演等节目，到最后要抖重料，谓之抖包袱，没有包袱就寡无味了，嘴巴说得白泡子直冒也没人听。

不过，这看似不好的包袱在四川人眼里就来了个大反转，有另外一种解释，一个新的含义，包袱在这里也摇身一变成了好东西。

川人经常说到的就是塞包袱，胎包袱，但此包袱非彼包袱。那天成都出了点烘烘太阳，我和老罗几个在露天茶铺里喝茶闲聊，老罗是个保安，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听到看到的花边新闻自然多，每一次在一起总要抖点新鲜事来做调料。

老罗说现在年底了单位上要下人，同事老李的名字赫然在目，我说他下不下的关你啥子事？后来一听这事就是与包袱有关。老李快六十岁了，一见到老罗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诉苦说他不想走，不想回去，回去了就无事可做，在这里当保安起码每个月还挣个两三千块钱，还把社保买起走。老罗说，你给我说这些做啥子，我又管不了。

老罗抱怨说，其实在两个月前，单位就传出消息年底要下人，他也给老李说了，喊他给管事的人塞点包袱，就把工作稳定了。可老李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拨，平时连烟都难得抽他一根，更不要说塞包袱了。结果另一个人塞了包袱就没有被下，他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就只有卷铺盖卷走了人。老李找他帮个忙，这阵再去给管事的塞点包袱看可以不？老罗摇头，这阵塞包袱哪个还敢胎，人家已经塞了包袱了，总不能又退包袱？

这里所说的包袱就是好处，比如说贵重礼品、金钱等等。塞就是给，胎就是伸手接，你又胎了人家的包袱哇？胎了包袱就要帮人家做事，不然弄不好就要翻船，那包袱也不是那么好胎的。

十几年前，我们还没拆迁的时候，住的是居住点的两层楼房，再往上修房子就要批建筑平方，等国土局批下来，这样修起才上得了产权。老苏当时还是小苏，找到村里的土地爷老陈，就想批六十个平方，并塞了几千块钱的包袱。老陈在国土局有人，那时也卡得不严，心想批个平方应该没啥问题，因为他给好多人家都办了的。可拖了半年，小苏去问了几次结果没有批下来，这次不管用了，再熟的人都不敢乱批，到头来钱也没有。

这小苏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气得咬牙切齿，多次在朋友面前扬言，哼，不吐出来，老子就要弄他，要他不得好过！这是我亲眼所见，因为老陈跟我也有几分熟缘，我就劝小苏还是算了，不要弄出事来不好收拾，小苏这才忍气吞声罢手。

不是啥子包袱都可以胎的，胎不下的包袱就不要胎。说轻点，包袱就是好处，小东西，说重点，那就是行贿受贿了。

还有一种包袱就是难办的事，自己本来并没有得什么好处，出于对朋友的热情伸手帮忙，事前还把胸口拍得嘣嘣响，提劲说，没得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搞定，你就等胜利的消息吧。往往是把话说得很满，事情想得简单，真正办起来才晓得难，不是自己所想象的，一时又不好给朋友交待。这时就有骑虎难下之势，旁边人就会奚笑，这下胎倒包袱了嘛！

任何包袱都不好胎，回过头来说，包袱就是个压力，虽然有好处，但也暗藏着危机，要是给办砸了，那就是沉重的负担。所以，包袱还是少去塞点少去胎点，这样过起心里头也坦然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