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蒋志兵:捣蜂巢

封面新闻 2020-08-11 11:14 45309

文/蒋志兵

小时候的我,算不得顽皮。在左邻右舍眼里,是一个懂事、听话、乖巧的好孩子。但有一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却颠覆了我的“乖孩子”形象。

那时,物质匮乏,生活条件艰苦,家里既没煤也没气,做饭得烧柴火。那是一个周末,八九岁的我与父亲一道去大渡河边捡拾柴火。父亲和我一前一后分别在石缝间、沙土里刨拾,我偶一抬头,发现一块巨石下有一个西瓜大小的、状如泡菜坛的泥土色蜂巢。

我观察了好一阵,见没有多少野蜂飞出,以为这是一个被蜂群废弃的蜂巢,也没有担心如此大的蜂巢内究竟生活着一群什么样的野蜂。乘父亲不备,我捡起一块鸭梨大的鹅卵石朝蜂巢扔了过去。

这一扔不要紧,还没等我看清蜂巢被砸成了什么样子,受到惊扰的一大群野蜂瞬间“嗡”地倾巢而出,黑压压地朝我和父亲飞扑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拼命叮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状吓懵了的我,顾不得被蛰后的疼痛,一边大声呼叫,一边条件反射地用双手在面部胡乱挥舞,想极力驱散这群因受惊而发狂的野蜂。

父亲慌忙丢下背篓,迅速脱下外套搭在我头上,让我躲到大石头缝隙里去,他则一个猛子扎进湍急的河水中。父亲水性好,可深秋的河水已有些刺骨,父亲全然不顾,在水中仰着头,只露出口鼻。我十分惧怕地蹲在石缝里,头上盖着父亲的外套,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十多分钟,见蜂群渐渐散去,父亲才从水里出来。上岸后,他着急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这才敢探出头来,钻出石缝。只见父亲像一只落汤鸡,浑身都在滴水,冻得瑟瑟发抖,从头到脚全都是红肿的包块。我也未能幸免,头上、手臂上、脚上,凡是未被衣物遮盖的地方,都是红包。顾不得多想,我们马上狼狈不堪地往家赶。

后来才知道,我当时用石块砸的是一个被当地人叫做“牛角蜂”的蜂巢。这种野蜂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有毒蜂种,一旦被外界冒犯,就会群起而攻之,严重的还会致人于死地。知道野蜂的厉害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有些后怕。好在当时父亲反应快,及时保护了我,要不然,还不知后果会怎么样。

这事发生后,知道是因我年少无知,父母也没有过多地怪罪我。听有经验的人讲,新鲜的人乳可以治疗蜂毒,正好邻居的儿媳不久前刚生完小孩,母亲便去邻居家要了一小杯新鲜的人乳回来,为我和父亲涂抹。之后,又去镇上卫生院买了一些外用药膏让我们天天擦。

过了半个多月,我和父亲身上被蜂蛰过的地方才开始慢慢消肿,结痂。一个多月后,才逐渐痊愈。

年少时因无知闯下的这场大祸,已过去很多年了。今天想起来,除庆幸外,更多的是一种自责与愧疚。若不是父亲当时果断地脱衣救我,自己跳入河水中,我恐怕早就没命了。父爱,有时候就是这么直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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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4

  • 仙女下凡 2020-08-31

    哇撒,我可不敢

  • 怨世冭孒 2020-08-11

    三个月换一次巢,高产蜂蜡保证不发巢虫。

  • 野獸難溫情 2020-08-11

    很好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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