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英语老师

西子

初中毕业二十多年了，我却会总在睡梦中看见一袭长裙向我走来，眉眼弯弯，像温柔的妈妈一样。

二十多年前的黄萍(化名）老师是大竹县团坝镇初级中学的一名英语老师。我念中学那会儿，听同学说5班的英语老师是个女老师，可漂亮了。从此我便开始了关注这位别人班的漂亮英语老师。

不记得什么时候，也记不清是谁指着黄老师悄悄告诉我，“看，她就是5班的英语老师。”我们在4楼阳台，远远地看见一袭白色长裙，高挑的身材，一头披肩的卷发，随着她的一步步走进，我脑海里只弹出两个词：肤白貌美、温柔可人。

老实说，我当时的英语老师——周敏（化名）老师很照顾我，他上课神采飞扬、语言幽默风趣，课后经常对我进行口语训练。他是男老师，虽说长得也不错，可到底比不上漂亮的女老师。自4楼阳台那一见，我更是对黄老师有了念想，为此还经常到5班的教室外面玩。

初三那年重新整合了班级。班主任饶老师给我们介绍了新的英语老师——黄萍老师。当黄老师笑着走上讲台的那一刻，坐在座位上的我甜甜地笑了，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黄老师漂亮温柔，声音却很清亮，她发音极为标准，如果只听她讲课而不看人的话，我丝毫不怀疑是一个外国人在讲话。她上课从不站在讲台上，而是往返于教室里的过道。到了夏天，她总是一身长裙，简洁大方却依然能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她几乎每两天换一条裙子，这些裙子大都式样简单、风格相近，却各有各的美。我最喜欢的还是她那条有红色梅花图案的棉绸长裙，穿上那条长裙的黄老师，像是从画面里走出来的美人一样，或者她本身就是一幅古典画，美得不可尤物。许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那叫旗袍。

我不记得黄老师是怎么认识我的，仿佛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样。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见有同学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神秘地告诉我们，黄老师竟然是我们班主任饶老师的妻子！我们班可没有一个同学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还故意去班主任家请教作业，果然在班主任家里看见了我们美丽的英语老师，还有他们七八岁的儿子。就为这事，我还暗地里替黄老师打抱过不平呢，只是很快便想通了。自古美女配英雄，黄老师能嫁给饶老师，不更是证明了我们饶老师的实力吗？

接受了这个现实，我们去班主任家更勤了。黄老师烧得一手好菜，我们总能大饱口福。一开始，我们是拘谨的，她总是笑着把菜分给我们吃，说我们正在长个子，学校食堂又是大锅饭，让我们随时到她家，饭菜管够。那时候，我们都住校，有的一个月回家一次，有的一个学期才回一次。能在黄老师家吃上一顿饭，那感觉远不是“幸福”两字就能表达了的。在她那里，总能看见妈妈的影子。一次又一次，我们倒真是有事无事地去黄老师家蹭饭了。

初三那年，黄老师先后送给我一个复读机和一支钢笔，都是崭新的。我那时都没舍得用，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刚开始时，她还问过我“有没有听英语”，我从来都笑着回答：“听了的。”可心里却是另一个声音：“我的女神送的，我怎么舍得用”。这么多年过去了，复读机和钢笔早就失去了黄老师送我的意义，可在我这里，依旧崭新的复读机和钢笔却代表着黄老师对我的关爱和期望。

初中毕业后，我和几个同学去过黄老师家，是看望班主任，更是看望她。师范毕业后，我也特地去见过他们，他们一点儿也没变，除了关心我，还打探了不少同学的近况。

前些年，我见到黄老师，她头发已经斑白。我望着她的两鬓花发，想着她又在教室里站了二十多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倒是豁达，反笑着安慰我：“你们都是大人了，我孙子也上幼儿园了，能不老吗？”我也笑了。黄老师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存在，那是世间一切的美好与追求啊！

今夜，黄老师又会走进我睡梦中，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像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