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学者”张泽钧:熊猫大学里,四代学者的世纪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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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2-06-28 14:49 52516


封面新闻记者 谢杰 苏定伟

大熊猫,动物界的“活化石”,中国的“国宝”。

西华师范大学的野生大熊猫研究在全国高校中开展最早、持续时间最长,科研成果一项接一项,取得世界瞩目,西华师大也因此享有“熊猫大学”美誉。探索国宝的生存奥秘、解开生命密码,西华师范大学四代大熊猫研究者,坚持了半个世纪。

6月,四川南充,封面新闻记者独家对话西华师范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大熊猫生态与保护科学家张泽钧。

大熊猫,动物界的“活化石”

大熊猫身世古老,大熊猫家族已在地球上生存约800万年。

“其实在我们国家的历史典籍中都能见到大熊猫的身影。”张泽钧介绍,早在汉代初期,《尔雅·释兽》曾载“貘白豹”,郭璞注疏为“似熊,小头,卑脚,黑白驳”,出自“蜀郡”。

“大熊猫这个物种,1869年被发现后就引发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150余年前,法国传教士、生物学家戴维在四川穆平(今雅安市宝兴县)发现大熊猫,随后用科学命名法正式对其命名。自此,来自中国的大熊猫,走入世界视野。

“你看它(大熊猫)好可爱嘛!” 张泽钧告诉记者,1870年左右,大熊猫标本送到法国展览,这样一个物种初亮相就惊艳全世界,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物种。“像戴着墨镜的两个眼睛、圆圆的两个耳朵……黑白配色,憨态可掬,大家还以为是个假的玩具!”

张泽钧介绍,世界自然基金会在1961年成立时,在全世界数以百万计的物种中选择了大熊猫作为会旗会徽里的一个标志,一个原因也是大熊猫整个物种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亲和力,跨越了国家、种族和语言的界限。

大熊猫之父胡锦矗 ,中国大熊猫研究第一人

中国大熊猫研究领域,今年已经93岁高龄的胡锦矗被称作“大熊猫之父”,是研究“国宝”的“国宝”。

“1974年,胡锦矗先生在四川组织了全国第一次大熊猫调查,也开启了西华师范大学研究大熊猫的征程。”张泽钧介绍,1974年,45的岁胡锦矗作为四川省内知名野生动物专家,受命进入四川卧龙,组建四川省珍贵动物资源调查队,牵头开展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他研究发明结合其它指标从大熊猫粪便分析大熊猫数量的调查方法,后来被命名为 “胡氏方法”,沿用至今。

基于胡锦矗科研团队的调查情况,国务院批准了将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由原来的2万公顷扩建为20万公顷,同时批准建立唐家河等5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熊猫等多种濒危野生动物得到拯救。他在卧龙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大熊猫野外生态观察站,取名“五一棚”。以“五一棚”为起点,中国大熊猫生态保护逐步走上世界之巅。

在野外调查期间,胡锦矗担任了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第一任主任,完成世界上第一部全面探索大熊猫生态环境和生活习性的著作——《卧龙的大熊猫》。胡锦矗也获得了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最高奖项——“自然保护贡献奖”,被誉为中国大熊猫研究第一人、国际公认的大熊猫生态生物学研究的奠基人。

四代“熊猫学者”,半个世纪坚持

以创始人胡锦矗先生为代表的第一代

中国科学院院士魏辅文为代表的第二代

张泽钧、张晋东教授等所处的第三代

韦伟、杨彪、白文科、洪明生、唐俊峰和韩菡等年轻一代为代表的第四代

……

2019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前夕,西华师范大学三代科学家胡锦矗、魏辅文、张泽钧同获大熊猫研究与保护最高奖。

“西华师范大学的野生大熊猫研究在全国高校中开展最早、持续时间最长,从时间跨度来看,已整整持续了48年,经历了四代人,从未间断。”

张泽钧介绍,西华师范大学四代熊猫学者在佛坪、卧龙、蜂桶寨、唐家河、栗子坪、大风顶、大相岭等川陕多地建立大熊猫监测站,这些研究点延伸出来,覆盖到大熊猫分布的各个山系,描绘出中国野生大熊猫的一张生态地图。

“近半个世纪的时间,研究从未中断,取得丰硕成果,为国家培养大批生态研究保护人才。”西华师范大学的大熊猫研究,摸清了野生大熊猫的资源现状、深入揭示了大熊猫生物系特性与生态需求,发表了大量研究论文、著作并获得许多科研奖励,很多成果也被运用到大熊猫保护和管理中,取得一系列国际瞩目的成就,产生了非常积极的生态效应和社会效应。

“目前我们开展的研究,主要围绕大熊猫科学保护需要,即如何实现大熊猫种群的精准管理,如何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背景下促进大熊猫种群的长期生存展开。”张泽钧介绍,从2015年公布的全国第四次大熊猫调查数据来看,目前我国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是1864只。“四代熊猫人开展的研究,一直服务于大熊猫保护和管理,一直坚持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科研趣事】

A 从清理蚂蟥看“熊猫学者”的共性

封面新闻:您是西华师大大熊猫研究团队带头人,曾和胡锦矗先生、魏辅文院士有过一起开展野外调查吗?

张泽钧:有过呀!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01年和胡锦矗先生、魏辅文老师一起到雅安市宝兴县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开展野外调查,当时需要从海拔1500米左右爬上3000多米。老爷子(胡锦矗)亲力亲为,带头攀爬。当时是8月暑假,潮湿炎热,草丛里蚂蟥很多。在休息时,老爷子一边清理蚂蟥一边数,一条两条三条……边数还乐呵呵地开玩笑“我高血压,蚂蟥吸点走说不定还能缓解呢!”

老爷子这种坚韧、执着、乐观、豁达精神,支撑了老爷子几十年的研究。这种优良品质也成为西华师范大学几代大熊猫研究人的精神共性。

B 一只叫“喜悦”的大熊猫

封面新闻:大众印象中的大熊猫是憨态可掬的,愤怒的大熊猫还不多见。你们的研究中多吗?

张泽钧:我们做野外研究时,和大熊猫很多时候都是和平相处的。

在我们带颈圈的大熊猫中,有一只叫“喜悦”,那是我们研究中第一只带上颈圈的 大熊猫。当时魏辅文老师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便有了“喜悦”这个名字。“喜悦”性情温和,到现在还健在,在佛坪保护区内三官庙区域生活着,为我们的研究作出了诸多贡献,也让我们对大熊猫的研究和保护收获了很多“惊喜”。

C 一只怒吼的熊猫

封面新闻:30年来,你和大熊猫“独处”距离最近的一次是怎样场景?

张泽钧:我被大熊猫追着撵过!

2009年3月,我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做野外调查,远远看到两只为了求偶大打出手的大熊猫,为了近距离观察,搜集更精确的数据,我大胆跟上了打架的大熊猫。当时是3月份,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我已经很小心翼翼,但还是弄出了声响,被大熊猫注意到。

大熊猫似乎把我误认为求偶的“竞争对手”,其中一只怒吼着向我跑过来。山坡上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我顺势迅速爬到了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此时大熊猫转“攻”为“守”,一屁股坐在了树下,开始示威、嘶吼、狂吼。我当时在树上也是非常害怕,只能拼尽全力用更大声吼叫予以‘还击’。

庆幸的是,大熊猫吃这一套,被我的声音“吓”跑,我才从树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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