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丹丽:梦里不知身是客

封面新闻 2022-06-13 11:19 78072

文/王丹丽

当冬日的第一束阳光,跨越1.5亿公里的星汉洪荒,抵达古城临邛时,文君井畔迎客的琴音准点响起,钟鼓楼旁绚烂的银杏开始挥舞手掌。

日光、微云共访临邛,算来也有2300多年的交情了。聊聊天地和苍生,斗转星移好像只是驷之过隙。琴音仍旧妙,银杏仍然美,孟郊千年前那一声幽幽感叹依然在回响:“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只要你不去临邛,回来得迟些我也不怨你。

什么样的城池,让诗人笔下的女子如临大敌?

故事也许要从司马相如在卓府拨动绿绮的第一根琴弦开始,也许要从才貌双全的文君夜奔开始,也许要从文君当垆时飘出的第一缕酒香开始。

卓文君向世人勾勒出了临邛女子的群体形象:风华卓绝,敢爱敢恨,不囿于世俗与天命。于是我们听到,司马相如哒哒的马蹄声踏过历史长河,从大汉王朝跋涉而来。他本来只是个过客,却最终成了归人。

时钟往后拨动近百年,有一位头衔众多的蜀学先行者诞生于此。他叫严君平,终身不仕的隐者,连史册也难窥全貌的教育家。

有别于孔子治国平天下的教学理念,他崇尚的不是学而优则仕的邈远抱负,而是道学的无为。严君平淡泊恬然的思想,是其诞生地临邛休闲逍遥民风的具体体现。很久以前,这里的人就学会了与生活握手言和的人生哲学。严君平把这种思想理论系统化并发扬光大。

临邛人的生活哲学融入在酒和茶中。邛酒香天下,邛茶天下香。这里不仅酒坊众多,主客推杯换盏间豪情顿生;还有茶楼林立,茶汤浓淡间静品光阴缓缓流逝。

此处有豪迈激情,亦有安逸淡然,来了可能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因此完全可以作为莫向临邛去的重要缘由。

然而,临邛人的生活态度绝不是只有闲散。恰恰相反,勤勉才是他们的真正人生底色。古人云,临邛自古称繁庶。世间所有繁华,都离不开艰苦卓绝的付出。

临邛的繁庶,也许占了川藏要塞的地理优势,却离不开临邛人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南丝绸之路上往来不息的身影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但崎岖的山路被日月风化后还在顽强地印证,曾经有多少临邛人携风戴月,为了生活或梦想,从此处奔赴远方。

一句看似简单的评语,背后隐含的是一个个临邛人焚膏继晷、恒兀穷年的努力。

我对临邛的认识,是从在外地念大学才开始的。人在他乡,总要被问起故乡。我幼时曾梦想去看山川和大海,也曾神往沙漠和草原,却唯独没有计划对故乡临邛来一番探索。大约是因为身边之景亦是心中之盲区,最美的景色永远在到不了的远方的缘故吧。

直到身在他乡,才发现故乡与我早已血脉相连。临邛的历史就是我的根,临邛的未来当是我的路。故乡在,人生便总有来路。无论走了多久,总有岁月可回头。而我在故乡近二十年,却对故乡人事几近一无所知。回首望故园,竟似远行客。

好在时光绵长,还来得及温一壶上好邛酒,与这生我养我的地方叙一叙山高水长。若留心欣赏,眼前景也可以是心上景。从这个方面来说,故乡也可以成为心心念念的远方。若心有所归,魂梦能安,远方便也可以化为让人心安的故乡。

所以,历史上那个美貌与情义并重的柔奴,这样回答苏轼:“此心安处是吾乡。”心安之处即是故乡,心动之地便是远方。故乡与远方,原来是一道哲学命题。

难怪我虽然人在故乡,却总能听到心底在召唤:到临邛去,到临邛去,文君井畔,一段新纪元,正悄然开启。

于是我欣然前往,只见杲杲冬日光下,有佳人手持古琴,端坐于满是黄叶的青石阶上,素手轻移间,一曲亘古流传的《凤求凰》仿佛才刚刚奏响。

【作者简介】

王丹丽,英语专业八级的文字爱好者,四川邛崃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西南商报》《读者报》《新邛崃》“魅力成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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