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丨考古中国 从蜀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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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2-05-15 19:41 109366


文/吴德玉 闫雯雯

六朝文物草连空,天淡云闲今古同。

考古,是归乡,也是探家。

对中国考古学而言,1921年极不寻常。

仰韶文化,是中国现代考古学史上命名的第一个考古学文化。

仰韶,如果不是101年前,瑞典人安特生和中国学者的那次考古发掘,它仍将只是河南渑池一个寂寂无名的村落。

这得感谢袁世凯的倒台,使原本搞地质研究的安特生因为经费短缺,将精力转投古生物化石研究。

仰韶村遗址第一次发掘,标志着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开始,中国现代考古学呱呱坠地。

追溯时间的长河,奔腾不息中有有惊涛骇浪,也有静水流深。

和三星堆一样传奇的,是三星堆考古史。

1929年,四川广汉三星堆,农民燕道诚无意间发现了一坑玉石器,让成都附近有墓葬坑的消息不胫而走。

燕道诚一家发现的大石璧之一,被发现者刻上了自家人的名字。图源:三星堆博物馆公号

5年后的春天,葛维汉,这位在四川泡了近20年的美国人,以“广汉县长罗雨苍科学指导者”的身份,和中国助理林名钧组成考古队,带着政府颁发的挖掘证“开工”。

“邻近匪风甚炽,工作十日即行结束” ,这短促而战战兢兢的十天,终是揭开了三星堆千年面纱的一角。

真正让三星堆一醒惊天下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那次世纪发掘,距离葛维汉的探方仅几百米处。

三星堆遗址俯瞰图(资料照片)。新华社发(四川省文物局供图)

当初,如果再给葛维汉多几天时间,考古历史是否将被改变?

世上没有如果,或许冥冥中,老祖宗认为,中国人的宝贝,得咱中国人自己发掘。

栉风沐雨、筚路蓝缕,百年来,中国考古人燃烧青春华年,拂去历史尘埃。

2022年春天,封面新闻派出9路采访团队,回溯历史,追寻中国考古百年历程,所闻所见所思所悟,凝结成“考古中国 从蜀出发”系列报道,于今日推出。

此次考古寻访之路,亦是一只蚕的奇幻漂流。

别无它因。

“蜀”字,初见于商代甲骨文。

《契文举例》、《殷契钩沉》、《甲骨文字集释》……考古研究里的“考古学”,都将蜀字解释为蚕。

古蜀国第一位“杠把子”,叫蚕丛,就是“蚕虫”的谐音。

桑蚕文化,既是中国文化的珍品,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颗灿烂明珠。

在哈佛大学攻读人类学专业博士的李济学成归来,1926年,主持发掘山西夏县西阴村新石器时代遗址,半颗“蚕茧”为我国丝绸史厘清了源头。

荥阳汪沟遗址瓮棺里,包裹夭折儿童的物品,距今5300~5500年,是目前世界范围内发现的时代最早的丝制品。古人希望夭折的孩子,可以像蚕一样,破茧成蝶,重新获得新生。

这是河南省荥阳市汪沟遗址出土碳化丝织品的瓮棺(资料照片)。 新华社发(郑州市文物局供图

这是河南省荥阳市汪沟遗址出土的碳化丝织品(资料照片)。 新华社发(郑州市文物局供图)

在巩义双槐树遗址,一件仰韶文化晚期牙雕蚕出土,古人雕刻用野猪獠牙雕刻了一只正处于吐丝阶段的家蚕,材质与内容强烈的反差萌,为仰韶文化已存在缫丝技术提供了旁证。

2021年,对夏县师村遗址的田野考古中,发掘出一枚距今6000年的石雕蚕蛹。这次,用的是中条山上的花岗岩,能将花岗岩刻得这么精致、纹路清晰,说明当时的先民对蚕非常喜爱和重视。

四川考古,与“蚕”也密不可分,打断骨头连着筋。

三星堆一醒惊天下,出土的纵目面具,被多数学者认为是蚕丛的形象,再醒惊天下,也发现了丝蛋白痕迹,证明三星堆时期也曾使用过蚕丝织物。

老官山汉墓出土的四台织机模型,复原后,成功织出汉代工艺最高超的五色锦。

一根蚕丝,通连“丝绸大道”,缠绕中国文化,贯通中西交流。

从西汉开始,温润富庶的成都就拥有“锦官城”之别称,有当时全国最大、最著名的官办织锦工场。

蜀锦,经过长安,顺丝绸之路北线流向西域,流向中亚,流向欧罗巴。

公元前48年,西汉的汉宣帝驾崩,与此同时,在与长安相隔了97个经度的另一座伟大城市——罗马,一生从未称帝却被叫做凯撒大帝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袭华美的中国丝绸在剧院亮相。平时身上只是披着粗糙又狂野的毛和麻的他,为中国丝绸打了一次广告。

成都亦是南丝路起点。三国时期,虽然刘备、曹操、孙权在战场上打得不亦乐乎。但是,蜀锦作为奢侈品仍然是三方达官显贵追逐的对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诸葛亮靠卖蜀锦支撑北伐。

张骞出使西域,在中亚的大夏国见到的那块蜀布,就是从成都经由缅甸、印度运达。

这条道路甚至可以抵达地中海沿岸。

历史也为成都埋下“海上丝绸之路”之暗线。

隋唐时期,蜀锦一路向东,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大量注入日本。

至今,在日本流传下来的“蜀江锦”,仍被当作“国宝级文物”“正仓院宝物”。

考古中国,从蜀出发,我们从蜀出发,考古中国——

亲睹“五星出东方”护膊,见证一块蜀锦的前世今生;伫足孔雀河边茫茫大漠,解读一座烽燧千年的寂寞;仰望湖北云梦郑家湖,从一个战国晚期木觚上,触摸秦楚纵横旧事;行走浙江施岙,寻访那一片7000年前的古稻田;在南海深深波涛之下,发现一条古船的前世今生……

考古中国,从蜀出发,我们从蜀出发,再次归蜀。

皮洛遗址,那枚13万年前的精美手斧,证实四川旧石器时代的辉煌;三星堆,那顿拂去尘埃的神树、面具和玉琮,见证四川青铜时代荣光;在金沙,在老官山,在江口……我们顺着斑驳泥土的遗迹,寻找亿万年前祖先的脉络。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那些谜题,或许永无答案。

重要的,一直在路上,一直在追寻。

就算飘移到元宇宙的尽头,一串祖先的代码也必将镌刻留存。

行走,只为一颗不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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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3

  • fm2109397 2022-05-20

    他们是谁不重要,因为他们是我们的。

  • 草木知秋 2022-05-17

    从蜀出发!

  • jar 2022-05-17

    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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