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中国城市经济的增长秘密，藏不住了……

文 |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 陈浩杰

夜间经济销售收入超5000亿元！在近日发布的《上海商业发展报告》中，上海首次披露了这样一个“大”数据。

上海的“夜”够亮，源于年轻人对上海的追捧。前不久，智联招聘等发布的《中国城市95后人才吸引力排名：2021》报告显示，随着上海落户条件不断宽松，上海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95后”人才流入。

这是中国夜间经济发展的一大缩影和重要特征。《财经国家周刊》、瞭望智库中国城市夜经济影响力评价课题组深入一线城市走访调研发现，夜间经济的消费主体是年轻人，围绕繁荣夜经济，抓住“年轻红利”，不少城市都拼尽全力。

而与之形成互动，年轻人也反哺城市，拉动城市夜消费，让城市焕发出新的活力。年轻人和城市，正在相互成全。

▲武汉夜市大排档。新华社 肖艺九 摄

从南到北，城市都在“亮”起来

上海商学院、上海市商务委联合发布的《上海商业发展报告》显示，夜经济成为上海商业发展的一大亮点。围绕夜购、夜食、夜游、夜娱、夜秀、夜读等主题，文商旅跨界，线上联线下，在全市九大地标性夜生活集聚区，上海推出了50余个特色集市，180余项特色活动。银联数据监测分析，上海夜间经济销售收入已经超过5000亿元，夜间休闲娱乐消费占全天休闲娱乐的40%以上。

一直致力于打造“不夜城”的重庆，更早就开始掘金夜经济。《重庆市夜间经济发展大数据分析报告》显示，2020年重庆的城市消费，60%发生在晚上。

重庆市商务委的统计显示，随着重庆夜经济发展不断提档升级，当地夜间消费的占比一直呈现较快上升态势。截至2021年底，重庆全市已建成12个百亿元级商圈、23条市级特色商业街、17条中华美食街。2021年上半年，重庆全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29.9%，高于全国平均增速6.9个百分点。

南方城市早早“亮灯”，北方城市的夜经济，也在追赶中愈发闪亮。

比如北京，《2021年北京市文化消费报告》显示，夜间经济将成为北京未来发展一大增长点。以“五一”消费为例，此间北京夜间消费金额同比增长10.7%。

青岛是另一个典型案例。

围绕“国际范、琴岛味、时尚潮”的目标，青岛不断扩大夜间消费规模，提升夜间消费活力，形成了夜间消费新亮点。据统计，2020年全市重点商场夜间销售额超过全天的50%，夜间餐饮消费贡献了全市餐饮业55%的营业额。

2021年，疫情影响仍在持续，但青岛整体消费动能强劲。据青岛市商务局发布的数据，2021年前三季度，青岛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4000.3亿元、同比增长18%，增幅高于全国1.6个百分点，居计划单列市第一位。

▲夜幕下的青岛西海岸新区城市阳台。财经国家周刊 陈浩杰 摄

深挖“灯光下的潜力”

多地晒出成绩单的背后，中国城市夜经济的发展在2021年进入加速车道。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流通与消费研究所副所长关利欣表示，夜间经济被视为后工业城市的重要特征。近年来，城市居民60%的消费发生在夜间，兵以17%的规模增速不断扩大。

商务部的一份调查数据显示，北京王府井出现超过100万人的高峰客流是在夜市，上海夜间商业销售额占白天的50%，重庆2/3以上的餐饮营业额是在夜间实现的，广州服务业产值有55%来源于夜间经济。

作为一种带有时代特征的消费模式，夜经济正在成为消费新主张。《阿里巴巴夜经济报告2020》从线上消费衡量了国内群众的夜间消费程度，报告数据显示，在数字化生活背景下，目前国内的夜间线上消费占全天的比例提高到了40%。

作为一种经济形态，夜经济集合了休闲、旅游、文化、餐饮、购物等多种消费，是城市消费的新蓝海。艾媒咨询分析数据显示，2016年以来，我国夜间经济规模快速增长。2020年，我国夜间经济规模突破30万亿元，较2019年增长了5.0%，2021年预计会增长至36万亿元，2022年将突破40万亿元。

热气腾腾的夜经济，也正在成为稳住消费的一大重要压舱石。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所长王微认为，在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反复冲击、经受住国外环境复杂多变考验的过程中，2021年我国消费市场全面确立了复苏向好走势，韧性和动力日益凸显。

他介绍，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呈现逐季提升态势，前三个季度最终消费支出贡献率分别为53.5%、77.1%和78.8%，超过疫情前水平，消费重回经济增长第一动力地位，实现了“十四五”消费市场的良好开局。

多位接受采访的专家表示，稳消费、促销费是稳增长的关键。随着夜经济全面起势，促消费的重心在于促进夜消费。深挖“灯光下的潜力”，是城市共同面对的新机遇与新挑战。

▲人们在西安城墙南门下观看乐队表演。新华社 邵瑞 摄

开启年轻人“消费密码”

深挖“灯光下的潜力”，需要打开夜间的“消费密码”：到年轻人身上找商机。因为年轻人已站在夜经济的中心。

商务部《城市居民消费习惯调查报告》显示，“90后”“00后”是“夜生活”的主角，也是夜消费的主力。

以“不夜重庆”为例，《重庆市夜间经济发展大数据分析报告》显示，综合近年来百度搜索数据，重庆夜间经济的消费主体是本地居民，其次是外地游客。从年龄分布看，20-29岁、30-39岁这两个年龄段的人群占搜索指数70%左右，仅”90后”就占搜索指数的一半左右。

2021年，《财经国家周刊》、瞭望智库课题组走访调研上海、北京、重庆、成都、青岛、长沙等城市发现，围绕年轻人的消费特点繁荣夜间经济，成为这些城市激发活力的重要方面。越来越多的城市，都在“调亮”夜间的灯光，对年轻人充分释放善意与活力。

随着“90后”“00后”逐渐成为消费主力，夜间经济的承载场景和消费内容，也在发生深刻改变。

在很多城市，小酒馆、密室逃脱、剧本杀、Live House、深夜食堂、深夜书店等新业态犹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为城市的年轻人构建了新的生活方式，也正成为推动新一轮消费升级的新生力量。

晚饭之后，相约朋友走进小酒馆小酌一杯，或是到“网红打卡地”的咖啡馆静下来看看夜景，抑或是走到书店或博物馆放松心情地“充电”，从南到北，这可能正是跨越地域、不同时点的城市镜头。

普通一夜，城市“无眠”。多地商务部门负责人在接受课题组采访时认为，点亮一座城市的灯光，就是点燃一座城市的活力。抓住了夜经济，就是抓住了年轻消费的活力密码。

▲游客在上海市静安寺附近的安义夜巷享受夜晚休闲时光。新华社陈飞 摄

在灯光里的“明日之城”

灯火通明的夜经济，代表的是更热闹的消费场景，体现着一座城市的软实力。对于城市而言，用充满活力与潜力的年轻消费提振消费，正是城市解决增长难题的关键所在。

美国布朗大学教授戴维·威尔曾研究提出，“一个地区夜晚的灯光亮度与它的GDP成正比”，这意味着，夜经济已经逐渐成为了城市经济活力的代名词。

戴德梁行也曾提出过一个“星巴克指数”：看一座城市的前途与竞争力，可以看这个地方开了多少家星巴克，星巴克越多的城市越有活力。

这一点得到了越来越清晰的印证。

一个注脚是精品咖啡。上海市食品行业协会咖啡专业委员会等发布的《上海2021精品咖啡消费观察》显示，上海精品咖啡店门店数达3244家，位列全国第一，三年累计涨幅达124%。独具特色的咖啡文化，让上海收获了不少年轻人的特别青睐。

另一个注脚是音乐与酒吧结合的音乐酒吧。青岛市文旅局数据显示，目前青岛已打造27条音乐酒吧街，总面积近百万平方米，街区中涵盖了酒吧、咖啡吧、餐吧、书吧等多种业态，其中音乐酒吧129家，驻唱乐队120支。2019-2021年，青岛市连续三年每年择优奖补了40余家音乐酒吧。音乐酒吧作为城市时尚的标签，成为时尚青岛浓墨重彩的一笔。

课题组调研发现，进入新时代，夜经济被越来越多城市视为提升城市品质和能级、推进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

由此，一个逻辑愈发清晰：搞活城市的关键是搞活年轻人，搞活年轻人的关键是搞活夜经济。反过来，夜经济也是留住年轻人、彰显城市竞争力的“硬指标”。

58同城发布的《2021年高校毕业生就业报告》显示，2021年毕业生首选城市排名前十分别为上海、深圳、广州、成都、北京、杭州、青岛、南京、重庆、长沙，绝大多数都是夜经济实力雄厚的“网红”城市。

▲人们在北京三里屯商圈消费休闲。新华社 鞠焕宗 摄

因此，一定程度上而言，“明日之城”就藏在夜晚的灯火里。哪些城市2021年成为了“最亮的城”？即将发布的中国城市夜经济影响力评价结果将揭晓这一答案，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