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新青年|三星堆95后坑长杨镇:有幸分在聚宝盆,目睹文物初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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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1-08-25 09:50 85625


封面新闻记者 曾洁 视频 陈光旭 实习生 徐佳慧

2019年10月8日,当时还在山东大学考古系读研的杨镇第一次来到三星堆遗址。当时,他并没有想到三星堆能够“再醒惊天下”,更没有想到自己亲历了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重启,亲手清理出青铜顶尊跪坐人像等国宝级文物。

三号坑被称为此次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中的“聚宝盆”,出土了数量众多的象牙、青铜器、金器和玉石器等遗物。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上海大学将其“收入囊中”,精细发掘,多学科、多团队通力合作,尽可能全面地获取考古信息。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杨镇是三号坑的坑长,这位95后考古新青年在这里承担了填土层清理、埋藏层清理以及灰烬层清理等工作,目睹了青铜巨型面具、青铜神树等国宝刚出土的模样。

2021年8月21日,尽管是个周六,杨镇一大早就来到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穿上防护服,走进恒温恒湿的考古方舱,在集成发掘平台上向下进行埋藏层清理,这种非接触式的考古发掘也是此次三星堆考古发掘的特点之一,来自上海大学和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小伙伴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对灰烬层进行解剖清理,同时对埋藏层的遗物进行信息采集和提取,两样工作双管齐下。

杨镇在三星堆清理大面具

从小爱看《探索·发现》

真正的热爱可以寄托一生

2019年,在山东大学读研期间,杨镇有幸获得了到三星堆实习的机会。“我是四川人,能回到家乡实习倍感亲切;三星堆是考古人心中的圣地,能够获得机会到三星堆实习乃至工作,当然要好好把握。”杨镇笑着说,后来三星堆新一轮考古发掘震惊世界,足以证明在三星堆进行考古工作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来三星堆之前,杨镇曾经在江口沉银明代古战场遗址、邾国故城遗址等遗址或墓地参与过实习,特别是在邾国故城遗址做城市考古的经历,让他受益匪浅,也增添了到三星堆参与考古工作的底气。当然,南北方田野发掘在遗迹判断等方面有一定差异,来到三星堆之后受到了所里各位老师和前辈的亲切指导,这才逐渐适应了三星堆的田野考古工作。

在三星堆三号坑旁边的工作间,杨镇接受了采访。回忆自己与考古工作结缘,他认真想了想之后回答:“考古的种子,很早就萌芽了。”

杨镇记得,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看《探索·发现》之类的纪录片,对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有所了解之后,他梦想将来能够遥望广袤的田野和远方,在广阔的天空之下工作,考古专业正好承载了他对工作自由浪漫的想象。

就读并毕业从事考古工作之后,最初的热爱给予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尽管这份工作经常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实际上“广阔天地亦大有作为”。尽管忙起来休息时间很少,他依然将其视之为奋斗一生的职业:“保守初心很重要,亲手揭开历史谜题,辛苦就不足挂齿了,真正的热爱可以寄托一生、为之奋斗。”

杨镇的“堆龄”接近两年

亲手挖掘出国宝

喜悦与责任并存

杨镇是最早进入三星堆新一轮考古工作的队员之一,“堆龄”将满两年,有幸亲历、见证了诸多国宝级文物的出土。

2019年10月,他刚到三星堆,就参与了这次全面、系统的勘探。尽管先被安排在月亮湾一带勘探,他也经常跑到祭祀区,打听这边的勘探进展。一天,三星堆二号坑旁边的探沟解剖发现了方坑的一角,向下解剖清理,青铜器初现,后来经过陈德安老师仔细辨认,青铜大口尊露出了冰山一角。杨镇得知这一消息,一路小跑赶来一睹“尊”容,回想初见大口尊的场景,他依然有些激动,“古蜀国的更多秘密,即将经由我们之手得以揭开,激动与兴奋难以言说。”

在四号坑短暂停留,负责测绘工作之后,杨镇被安排到三号坑,与上海大学考古队一起进行三号坑的考古发掘工作。2021年年初,3号坑开始正式发掘。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座面积不大的长方形坑成为迄今为止新一轮考古发掘露出重量级文物最多的“聚宝盆”。

春节前,杨镇在清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青铜材质的耳朵,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巨型青铜面具的左耳。起初,考古工作者以为是铜片,后来,按捺住内心的的激动,他们埋头继续清理,终于发现了与之相连的耳部和面具外廓。“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器物,渐渐面具的耳朵露出来了,兴奋得无以言表。”这件宽约1.35米、高约75厘米的巨型面具不仅体量与此前二号坑出土的巨型面具体量相当,而且形态基本保存完整,其价值亦更加珍贵,对于此后青铜面具的修复和研究都具有参考意义。

特别是清理了层层叠叠的象牙之后,三号坑每隔几天都有新的惊喜。提起那些出土文物,杨镇如数家珍,大口尊、大面具、顶尊人像、顶坛人像,不断突破人们的想象,“那是一种喜悦与责任并存的感觉,针对不同的遗物,考古人员和文物保护人员都会量身定制提取方案,尽可能在提取过程中保存其完整形态,获取有机质残留物等遗存信息。”

杨镇在坑内清理文物

考古是有幸福感的工作

想象中构建三星堆图景

尽管三号坑面积不大,却出土颇丰,这次发掘极为重视多学科参与,尤其一流、创新的现代高科技设备的应用,是此次发掘的重要特点。在这个恒温恒湿的考古发掘舱内,除了手铲、毛刷、竹签等传统工具,还有集成式发掘平台、重物起重机、高光谱扫描、全站仪等各类设备,提取遗物后还采用电子记录和纸质记录相结合、考古发掘信息系统和现场标签打印相依托的数据记录和采集方法,全方位、多层次地记录遗物信息。

1986年,三星堆两个祭祀坑的考古发掘,当时杨镇尚未出生,如今,这位95后已经成为三星堆考古重启之后不可或缺的力量。也是这次三星堆发掘,让他将考古视为奋斗终生的事业。

学生时代,杨镇最喜欢阅读的书籍是《左传》和《中国青铜器综论》,前者让他熟悉先秦时期的历史背景,后者让他熟悉最基本的青铜器知识,不知不觉之中,这些阅读都为三星堆考古发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以往从事野外考古,条件十分艰苦,小伙伴们有时候会悄悄“祈雨”,渴望一场大雨悄然而至,让他们睡个懒觉。如今,三星堆祭祀区搭建了恒温恒湿的发掘大棚和发掘舱,“雨休”自然就没了,休息时间往往根据发掘情况而定,和露天发掘不同,室内发掘的时间比较固定,生物钟也就定形了,即使放假,也能在清晨7点多准时醒来。

今年3月的那次考古成果发布会,让世界的目光聚焦三星堆,也让四川人谈及三星堆多了一份自豪感。有次休假,杨镇去乐山旅游,听到旁边的一个游客跟人介绍,“我家在广汉,三星堆旁边,最近特别火”,那种自豪感让他欣慰不已,“这次三星堆考古发掘受到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考古发掘工作自然不能闭门造车,公众的关注度高了,可谓意义非凡”。

面对自己参与发掘的一些器物,杨镇忍不住想象当年的盛况:象牙数量这么多,是通过何种方式获取而来?象群规模是不是很大?青铜器数量丰富,那么制作青铜器的原料产地在哪里?附近是否有矿山,还是有商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输亦或者通过战争等其他手段?这些器物是不是用于祭祀,那么当时祭祀的场面有多宏大?参与祭祀的人有多少,以及是否要遵从某种仪式?

在想象中构建了一个三星堆社会图景之后,杨镇忍不住感叹:古蜀人得有多大的魄力,多么广阔的视野,多么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制造出数量如此庞大、种类如此丰富、造型如此怪异的文物!中华文明多元一体,三星堆文明正是其中璀璨的一颗,此次发现显示出三星堆文明具有开放性、兼容性等特点,正好是中华文明的一种具象化体现。考古发掘工作可以说是一个漫长且不断追寻过去的过程,以文字为例,目前三星堆还尚未发现文字,我们知道寻找并证实文字的前提,首先是,当时确实已经出现了文字,其次是文字记录载体,再次是能够正确释读,目前来看,青铜器等保存下来的载体上还没有发现文字刻符,这还需要进一步的发现。

“这就是一个考古人的幸福感,大胆想象,小心求证,在考古发掘中逐渐拨开历史的迷雾,期待随着考古发掘结束,早日破解三星堆的未解之谜。”

三星堆95后坑长杨镇

评论 17

  • fm33029 2021-08-27

    挺厉害

  • fm1957247 2021-08-26

    考古新青年

  • fm1957247 2021-08-26

    考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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