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波 封面新闻记者 周洪攀 姚茂强
6月16日凌晨，四川梓潼县公安局民警曹仕敏，在忙了20多个小时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将生命定格在45岁。
在曹仕敏离去的3天里，妻子李山一直守在梓潼县殡仪馆，陪伴丈夫最后一程。翻开自己手机的相册，最后一张与丈夫一起的照片，是她过生日时照的。“他那天来得很晚，已经晚上7点过了。”李山喃喃地说，今年是她和丈夫结婚20周年，丈夫手里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而且还不懂浪漫，20年里，曹仕敏没有给她买过一束鲜花，用丈夫的话说，“不要在乎表面的东西，只要对你好就可以了。”
曹仕敏在办案时突发疾病因公殉职，身边的战友来了，老家的父母来了，正在读大学的儿子也赶回来了……
妻子李山
妻子眼里的丈夫：“半夜三更接电话办案是常事”
6月18日上午，李山在梓潼县殡仪馆的院里来回走着，她想回去休息一下，但放不下躺在殡仪馆里的丈夫。
在这3天里，李山的眼泪快流干了，相濡以沫20年，怎么说走就走了？6月16日凌晨接到丈夫殉职的消息时，抱着4岁的小女儿到县局去看丈夫，女儿问她“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李山眼含泪水告诉女儿“等爸爸回来，坏蛋抓了就回来……”
回想与丈夫认识的20年里，李山记得她与曹仕敏的第一次相遇。2000年刚从学校毕业的李山，到盐亭县茶坪小学找姐夫，遇到了派出所民警曹仕敏。“我那会根本不认识他，结果被他看上了。”李山说，后来慢慢认识，但交流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很忙，根本没有时间陪她。2001年，李山调到梓潼县许州镇的中学教书，李山想这下见面的机会少了，应该能分手。而让李山没想到的是，曹仕敏每到双休日就骑着个摩托，从盐亭茶坪赶到许州找她。“也许，这就是缘分！”
两人结婚后不久，就面临着儿子的出生。“当时我做月子，他接到参加培训的通知。”李山说，他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留着两母子在家。“那段时间，日子真没法过了。”
儿子曹纳川
2004年，曹仕敏从盐亭县公安局调到梓潼白云派出所，虽然到了一个县里，但那时交流不方便，每周也仅能见一次面。李山说，她记得有一次丈夫骑摩托车刚到学校，派出所就打电话让他值班。“他载着我和儿子，去了派出所。”李山说，他既要办案子，又要给老百姓办户籍，“当时还取笑他说，你把派出所的事都干完了。”
2005年，曹仕敏到刑警大队工作后，晚上很晚才回来，而早上李山和儿子还在睡梦中时，他又起床上班去了。“他的电话特别多。”李山说，有时为了案子，几天几夜不回家，经常会出现三更半夜接到电话去办案。
李山还记得曹仕敏几年前的一次抓毒犯遇险，“那次不是他反应快，那会就可能牺牲了。”李山说，几年前，曹仕敏和同事一起到成都抓毒犯，刚抓了一个毒犯时，另一个躲在车里的毒犯拿出了手枪。曹仕敏立即冲过去，抓住毒犯拿枪的右手抬起，随后赶过来的同事将对方压在身下，夺下了手枪。“他回来后给我说，毒犯手枪子弹已经上镗，差点就没命了。”
后来调到基层派出所、县经侦大队，曹仕敏也一直没有停下来。今年6月7日是李山的生日，几家人约好一起吃个饭。“我当时让他把手里的工作早点处理完，结果来时都快7点半了。”李山说，当天朋友帮她们照了一张照片，没想到成了她与丈夫最后的合影。
6月15日早上7点过，在家休息的曹仕敏接到单位电话，去西安带回追捕数月的网上逃犯。没想到这一次离家，就再也回不去了。6月16日凌晨，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的曹仕敏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父亲眼里的儿子： “电话一响，他就要去办案了”
6月16日早上，曹宗伦的电话响了，电话里没有声音，只有哭泣声。这个是二儿子家的孙子打来的电话，在多次追问下，孙子在电话里才说，大爸死了。
父亲曹宗伦
接到电话的曹宗伦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儿子离开了。随后，梓潼县公安局派车到盐亭县安家镇，将两位老人接到梓潼县殡仪馆，看儿子最后一眼。身有疾病的母亲见到“睡着”的儿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几天里，曹宗伦夫妇以泪洗面，“儿子手里有忙不完的事，还没有好好和他聊聊天。”曹宗伦说，儿子从进入警察队伍后，就一直忙。
曹宗伦记得，曹仕敏刚分到盐亭公安局茶坪派出所时，就遇到一起案子需要去抓人。曹仕敏就骑着摩托车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将正在家里睡觉的嫌疑人抓捕归案。调到梓潼后，有一年春节是除夕回来的，在刚吃完年夜饭不久，就接到他们单位打来的电话说辖区内发生火灾。“他吃饭时喝了点酒，就没法开车。”曹宗伦说，儿子就坐在那里不停地打电话，通过电话进行指挥。直到第二天早上火情扑灭后，他才停下来。“他就坐在板凳上睡着了。”
今年年初，曹仕敏的母亲过生日，他买了一盒蛋糕给母亲庆生。“刚走到镇上大桥时，就接到单位的出警电话。”曹宗伦说，儿子将蛋糕送到家里后，就立即往单位赶。“他只给他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得马上赶回局里。”他妈妈为此还生了他还长一段的气。
今年5月份，曹仕敏的母亲疼痛病犯了，全身都痛。到当地医院检查后，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我就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接他妈去梓潼医院。”曹宗伦说，一个多小时后，儿子把他妈妈带到了梓潼县医院，还没有到药房去取药，就接到单位的电话，“他让他妈妈先等一下，他先到单位去一趟。”结果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曹宗伦说，每次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在电话里一直说忙，等空闲下来，两爷子好好聊聊天。但曹宗伦没有等到儿子真正空闲下来，5月份治完病回盐亭老家后，就再也没法见到儿子了。
儿子眼里的父亲： “爸爸曾经想让我也当警察”
曹仕敏因公殉职，4岁的小女儿问妈妈“妈妈，爸爸去哪里了？”李山眼含泪水告诉女儿：“等爸爸回来，坏蛋抓了就回来……”
而在川北医学院读大一的大儿子曹纳川，得知父亲办案时突发疾病因公殉职消息后，立即请假赶回了梓潼，看父亲最后一眼。
在殡仪馆里见到“睡着”的父亲，曹纳川心里很痛。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是今年的五一节。当时曹仕敏要值班，没能抽出时间来陪他。回忆起父亲，在曹纳川的意识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很少陪他和妈妈。在他中考失利时，父亲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希望我能上一所好的高中。”在临近高考时，曹纳川考虑到自己比较内向，就选择了川北医学院，也得到了曹仕敏的支持。“直到录取通知书寄来时，我才知道，父亲想让我当警察，子承父业。”
曹纳川说，上大学后，父亲会在早上或晚上通过微信和他交流，“生活上、学习上以及与同学之间如何相处。”曹纳川知道，父亲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关心、关爱。父亲不幸离去，他将挑起家里的重担，让父亲走得安心。
据梓潼县公安局负责人介绍，曹仕敏因公殉职，他的亲人来了，战友来了，还有他曾经帮助过的群众来了，县公安局将于6月19日上午在梓潼县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大家送曹仕敏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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