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途中的故事:从童养媳到女红军 成都金堂县档案收到这份珍贵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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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1-04-15 20:46 38355

张林 封面新闻记者 赖芳杰

4月8日,四川省成都市金堂县档案馆收到一份署名李朝春、落款1986年9月3日的珍贵手稿。这份手稿字迹工整、足足有17页,里边详细记录了金堂县已故女红军战士李朝春一生追求进步、追求光明的英勇事迹。

自小嫁做童养媳 长大悄悄参了军

1919年腊月二十八,李朝春出生在四川省阆中县老观场山区一个雇农家里。她刚落地,父母见是一个女孩,就将她丢在尿盆中,想溺死她。幸亏邻居大娘听见哭声赶来,把在尿盆中挣扎的李朝春救了起来,她才得以活在世上。添丁加口使家里日子更不好过,不到三岁,李朝春便被父母用背篼背到老观场姓陈的一家当了童养媳。在陈家,李朝春六岁时就要去放牛割草,由于人小力弱拉不住牛,牛经常吃别人地里的庄稼,为此,她挨了不少毒打。到了八岁,做饭、担水、砍柴这些活儿又全都加在了李朝春的头上。就这样,李朝春一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1932年,中国工农红军到达了川北地区。阆中县来了地下党,组织农民闹农运,并成立了地方苏维埃政权,区乡也成立了农会。李朝春被选为乡农会的妇女代表,与大伙儿一起打土豪、分田地,搞得红红火火。在当时,一个小女孩在外边抛头露面闹革命是很不容易的,不光有来自家庭和社会的闲话,还得面对封建势力施加的压力。尽管这样,也没有挡住李朝春一心闹革命、求翻身。

那时,红军部队经常来老观场征兵,虽然老百姓也认为红军是穷苦人自己的队伍,但让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女孩子参军,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顾虑的。李朝春的母亲见李朝春积极性很高,就常常提醒她:“你要是跟着红军干下去,国民党反动派来了脱不了手。”李朝春做童养媳的男人陈朝虎就是因为给红军放过哨,被人告了密,让国民党反动派拖去杀了。李朝春心里也明白,亲人的担心是对自己的爱护,可是穷苦人要想过好日子,只有跟着红军干才行。

1933年8月的一天,李朝春和邻居的一个女娃娃涂国强到老观场街上去卖松果柴,一上街就碰到十几个女红军战士拿着小红旗在宣传,号召广大青年男女去参加红军。听了宣传,想到平时红军对老百姓的好,李朝春就和涂国强商量,准备一道参加红军去。于是,她们筐也不要了,柴也不要了,家也不回了,瞒着家人悄悄报名参加了红军。

1934年,李朝春跟随部队又回到了老观场,红军当时纪律严明,虽然是路过“家门口”,李朝春也没有回家看看。李朝春的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给李朝春做了两双鞋送到部队,哭着要见李朝春,部队领导也安排了她们见面。虽然母女俩都想见一面,但李朝春害怕相见后母亲不让自己走,于是,她狠下心不见母亲的面。此后几十年,她都没与母亲见面,直到解放后才与母亲团聚。

行军路上多凶险 两次差点丧了命

李朝春加入的是红四方面军,到部队以后,她被编到妇女独立团。经过两个多月的军事训练后,她开始了正常的部队生活。李朝春参军后的第一仗很快到来,两个妇女独立团配合男同志与敌人展开了火拼。由于李朝春人小个子矮,部队就分配她做伤员救护工作,从火线上抢救伤员以及掩埋牺牲同志的尸体。这一仗,他们打胜了,消灭了不少敌人。

紧接着,长征开始。红四方面军第一次过草地走了九天,到了人烟稀少的沙尔尼一带,并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当时,部队没有粮食来源,带的干粮又快吃光了。大家尽可能地把干粮让给伤病员吃,说是干粮,实际就是一些青稞子。而身体好的同志全吃野菜,附近的野菜很快也被吃光了,于是部队就每天派人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挖。

一天,李朝春带着十多名女同志去一个大山沟的半坡上挖野菜,她们挖完野菜正打算回营地时,突然发现头顶的山两边出现了很多土匪。情况十分紧急,李朝春赶忙叫大家背着野菜往营地撤。敌人居高临下,边开枪,边往下掀大石头。越往沟里撤越危险,由于情况来得突然,加之经验又少,大家直往沟里钻。李朝春只好背起野菜,顺山坡往营地飞跑,在过一座小桥时,子弹打掉了她的帽子,打伤了她的腿。当时,她只想快点到营地去搬救兵,等到了营地才发现腿已不能动了。部队的同志迅速赶到出事地点,土匪们闻讯而逃。在山沟里、山坡上,大家找到了多名同志的遗体。其余四名被抬回营地的同志,也因伤势过重牺牲了。这一次,只有李朝春一个人活了下来。

行军途中,青稞子是不可多得的干粮,部队找到的青稞子,需要磨成面才能给伤病员吃。沙尔尼的山沟里有一个水磨房,离营地有十多里,一次深更半夜,李朝春和十三名女同志来这里磨面。大家正磨着,突然闯来一伙土匪,把水磨房包围了。大家奋力反击,但寡不敌众,有的同志被杀了,有的同志被拉走了,粮食也被抢光了。乘敌人不注意,李朝春顺着水磨轴与楼板的缝隙滑到水轮上,抱住水轮轴被水冲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没被搜查到。敌人走后,李朝春立即跑回营地报信,其他的同志除半路上跑回来几个以外都遇难了。

雪山草地无所惧 革命曙光在眼前

离开沙尔尼后,部队继续前进,在一条大山沟里走了一天多,来到一座大山脚下,抬头一望,一片白茫茫,刺人眼目,这就是有名的大雪山——夹金山。当地人讲,这里一年到头都在不停地下雪,山上积雪有三尺多厚。

由于革命需要,部队需要翻过大雪山。政委给大家作动员时讲了大雪山的情况,山上空气稀薄,气温低,要求大家到山上后不要多说话,不要停下来。动员结束后,部队就开始上山了。一踏上山边,就感到一股寒气逼人,凉风刺骨,出气也不顺当。几个月的长途行军,大家体质本身就不好,穿的就更成问题了。身上倒还有点破棉衣什么的可以披一下,鞋就成问题了,好多同志一直打着赤足,找块破布裹一裹足就走。再累,脚再冷得痛,也要咬牙往前走。好些身体挺不住的同志,一倒下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后面的同志在烈士的遗体上撮把雪盖上,也就算安埋了。就是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情况下,部队翻过了夹金山。

之后,部队在雪山地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沙尔尼一带。这时,党中央在四川松潘附近的毛尔盖地区召开了会议,决定红军必须迅速集中北进,这样就要绕过松潘向荒无人烟的草地进军了。红四方面军就开始了第二次过草地。

草地实际上是烂泥塘地,上面是草,下面是水和污泥,非常难走。一不小心陷进烂泥坑,轻则把鞋子扯掉,重则整个人全陷进去,越动越出不来,相当危险。走到草地中央,部队就没有干粮了,只好吃野菜、草根、树皮。吃光了野菜、草根,找不到树皮,就把身上的皮带、枪栓上的皮带取下来煮着吃。

在这荒无人烟、一望无边的草地里,条件越艰苦、困难越多,同志们团结就越紧,互助就越好。李朝春在手稿中回忆道,如果一个同志捡到一块牛骨,他都要把牛骨烧糊后分给大家吃。草地中最使人难耐的是时风时雨,不时还漫天大雪,冷起来,李朝春只得和同志们挤在一起,背靠背取暖。饥饿的煎熬和寒冷的折磨使同志们的身体明显衰弱下去了,行军时,大家都感到两腿软弱无力,举不起步。身体好的一些同志就扶上身体弱的同志,大家互相鼓励,希望早日走出草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同志走着走着就倒下了,长眠在荒无人烟的草地上。

经过了二十多天艰难困苦的斗争,红四方面军的部队终于走出了草地。党中央派红二方面军的同志在草地边上接应。李朝春在手稿中写道:“红二方面军的同志在出草地的口子上,拿着衣服、粮食、草鞋来给我们。二十多天的草地生活,我们好多同志脸没洗、打着赤脚、穿着各色的衣服,一见到兄弟部队的同志,真是见到亲人了。”

红军长征的胜利,使中国共产党有了稳固的革命根据地,使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有了稳固的后方,为开创中国革命的新局面奠定了基础,自此,革命的曙光照耀神州大地。

延安学习遇爱情 双双来金立新功

1937年8月,经过长征洗礼的李朝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1年,李朝春在延安期间被组织安排参加文化学习,大家边学习边劳动,积极性都很高。李朝春在学习中表现特别突出,期间还认识了吴安义。尔后,他们在学习和工作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进而自由恋爱,并结为夫妻。

1950年,李朝春随部队南下来到四川省金堂县。随后,部队又开赴朝鲜战场,李朝春和100多名干部奉命留守,协助地方搞“清匪反霸”“土地改革”。1956年,李朝春退出现役,到地方县政府工作,历任金堂县第四区公所妇女干事、县人民法院书记员、县政府收发接待员,直至1966年退休。

1950年,李朝春的丈夫吴安义也从部队转业到金堂县任第四区区委书记兼区长,之后,还历任了金堂县人民法院院长、中共金堂县委委员、县人民政府副县长,直至1966年退休。

在战场上,夫妻俩爬雪山过草地,九死一生,坚定了革命理想和信念;到地方后,夫妻俩在工作中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坚决执行党的路线和方针政策,为金堂县的社会经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1978年4月,吴安义去世,享年67岁;1999年6月,李朝春去世,享年84岁。他们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是解放后社会主义建设者,纵已离去,但他们的精神必将永远影响着我们、鼓舞着我们,值得我们永远学习、永远铭记。

征集时间

2021年4月15日-2021年12月底

征集内容

红色记忆,是历史的烟尘,亦是闪耀的星河。一个物件,一段故事,背后浓缩着一段可歌可泣的革命情缘,也体现着时代的价值追求。本次征集活动,我们将以人物、物件为载体,探寻建党百年时光。

1、红色岁月

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身边的某个人,他们有的在革命斗争中勇往直前,有的为国家重大工程倾其一生……英雄们的峥嵘岁月,我们一起重温。

2、红色印记

一枚军功章、一张老照片、一本日记本、一份入党申请书……这些老物件背后的感人故事,等你来讲述。

3、红色足迹

一处红色文化遗址、一次重要会议、一个重大革命历史事件的故事……寻找身边的红色足迹,重走来时路。

推荐形式:

1.短视频+说明文字(视频一般不超过5分钟);

2.实物照片+文字故事(照片一般不超过9幅)。

征集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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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您还可以拨打热线028—86969110,参与征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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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优秀投稿,活动主办方将酌情联系报送者进行视频拍摄和深入采访,以便进一步传播推广。

投稿作品由活动评委会进行评审,择优在封面新闻客户端、封面新闻微博、微信和抖音等平台发布。

2021年底,封面新闻将为本次征集活动的优秀作品颁发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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