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客|行话隐语堂子深

封面新闻 2018-04-23 19:21 33297

李思悦

行话和隐语,算是一种特殊的、圈子内的“方言",充满江湖意味,蛮有意思。

民国时期成都街头巷尾,经常出现不少穿着奇装异服、背刀挂彩、头上挽个“英雄髻”、足登草鞋的人,走来走去,他们就是袍哥人物。他们说话也蛮有特色的。记得王笛先生的《神秘的语言和沟通——19世纪四川袍哥的隐语、身份认同与政治文化》中,曾专门写了这些东西,蛮有意思的。

成都地区的袍哥组织,规矩多得很,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伦和“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为信条,具有很强的煽动性和凝聚力。

袍哥人家跟我们普通人说话不一样,它内部流行了许多行话隐语。袍哥专门术语大致有:出门找门路称为“摇线子”;抢劫财物称“看财喜”或“打启发”;绑票叫“拉肥猪”;把人藏起来叫“关圈”;讲赎钱叫“称价钱”,价讲成了叫“上盘子”,未说成而把人杀了叫“撕票”;被官兵包围叫“水涨了”;报仇叫“拿梁子”;暗杀叫“写台口 ”;招出口供叫“拉稀”;被捕叫“落马”;内部处死叫“毛了”;中途加入行劫叫“赶水 ”;分得的赃物叫“冰股子”;被打死叫“丢翻”;名片叫“花叶子”;传达事情叫“走字 样 ”;吃饭叫“造粉子”;筷子叫“壕竿”;饭碗叫“莲花子”;肉叫“片子”;鸡叫“啄头子”等等。

袍哥中最初又分“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两种。所谓“清水袍哥”一般指虽然参加了袍哥组织,但不干违法乱纪的勾当;“浑水袍哥”则是一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土匪。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之间的界线逐渐模糊了。

从李劼人、沙汀的《大波》《死水微澜》《淘金记》《南行记》等巨著中,都可以看到大量关于袍哥人家的用语。

百多年前,傅崇矩编写的一本志书《成都通览》就专门收录有“成都之江湖言语”、“成都之袍哥话”。比如:上当——江湖术语叫“受了腥了”,见面——江湖术语叫“碰盘”,逃跑——江湖术语叫“扯活”。 翻脸—一江湖术语叫“鼓了盘儿”,丢脸——江湖术语叫“抹盘”,放火——江湖术语叫“窜轰子”。

清末民初,老成都的叫花子,也有一套隐语。“丢圈党就是作揖行乞,钻格子党就是沿街上门行乞,耍老子是耍猴行乞,伏虎是偷猫偷狗,钉耙是讨钱。”不同的乞讨方式,也有不同的行话。“观音党是带老妇人乞讨,打单子是装丧夫无依靠,装相是扮病残乞讨,通指是装哑巴。讨到了钱,开花是众人分钱,打掌心雷是私瞒钱物。”

小时候看电影《智取威虎山》,杨子荣和座山雕对切口(暗语):“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引起不少人的兴趣,往开点说,不少行业都有自己的暗语,打个比方,今天你在街头和成都出租车司机聊天,问他:“今天跑到现在才到三楼,运气不好!”“我还可以,都六楼了。”这里一层“楼”就是一百元。

民国时期,在双流、新津、彭山一带,民间戏称某人为张麻子、李麻子,甚至直接戏呼对方为“麻子”,背后称呼某领导为“麻科长”“麻主任”均比比皆是,而不管对方是否脸上光鲜。这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犹如四川名菜“麻婆豆腐”的得名一样。这其实更多地是一种语言的机趣、幽默或四川话所说的“涮坛子”,不是有意损人。

前些年在成都五块石、九眼桥等地一些服装店,如果店员发现小偷来了,会悄悄提醒同事,“有章鱼哈。”

不过,想学会行话没那么容易。行话的创制有术语和避讳的需要,但更重要的目的是掩人耳目、信息保密和行业保护,所以行话与一般的社会方言不同,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对于学习和使用者的身份有严格限制,行话本身也决不允许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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