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谢惠祥:院坝

封面新闻 2019-12-12 12:52 40648

谢惠祥(龙泉驿)

院坝,给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农村出生的人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据我母亲讲,我家的房屋是19世纪中叶太祖爷修建的一座小青瓦泥墙四合院,院子的中间是一处宽敞的院坝,那时的院坝全是泥地。院坝中间用小青砖辅成的路径,两边砌有花台,种有菊花、月季等,花台旁边种有几株高大的柏树、红豆树和桂花树。民国时,祖爷分得院子的四分之一房屋,那时很少人居住。在小麦、黄谷收割的季节,将晒席放在院坝上打开,晒黄谷和小麦。每年农历六月六日,祖爷叫母亲将家中的书籍放在筛子上,端到院坝里放在花台上让太阳光晒,避免书籍生虫蚀食书页。

1950年后,院子陆续搬进外姓人员居住。随着人口的增加,纷纷向院子内搭建厨房、猪圈房和住房等。四合院的院坝消失了,从院子大门到我家仅有一条通道,失去往日春天的美丽,夏天的凉爽,秋天的桂香。

1970年代初期,父亲在外面工作,上下班常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车架上斜挂一只帆布包,路上遇到有掉下来的烂砖块、鹅卵石,便装在包里捡回家堆放在后门的屋檐下面。日长累月堆成了很大一堆,然后用稻草编成一条带子,卷成一个圈,手握住头子把烂砖头、鹅卵石放进去,再放在一块最大的鹅卵石上,用铁榔头锤成小碎石。父亲用锄头在后门与林盘之间,平整出来一块空地,从自留地挑回熟土下面的黄泥粘土,加水捣成黄泥浆,与碎石、生石灰混和均匀,一堆一堆地倒在空地上,用锄头刨平。然后用木制的打板,不停地捶打,直到打出泥浆,最后用手掌大的光滑鹅卵石进行打磨,成为我们家的“三合土”院坝。

家里有了院坝,也就有了院坝的故事。夏天的晚上,我们在院坝乘凉,围着家中年龄最老的姑婆(母亲的姑妈)讲故事。80多岁的姑婆讲,她在五六岁时,看见隔壁大人在打小孩,不停地哭喊。便问母亲(我的外祖婆):他们为什么要打小孩?母亲讲:今天是小孩子的生日,挨了打才会长记性,以后读书认字才记得住。从此,自己到了生日那天,母亲问她做不做生,吓得连忙说:不做,不做!我们听后哈哈大笑。在生活贫困的年代,我们比不上现在的小孩过生日。但生日的早晨,母亲煮饭时,一定会在米锅里放一个鸡蛋,煮熟后叫我们拿到院坝上吃,那时感到非常幸福。

院坝,给我们带来了无比的快乐。1975年,二姐的同学带来相机,在院坝上给我们拍了第一次全家合影。每到过年请客,或是姑婆的生日,我们都是请客人到院坝坐着竹椅上摆龙门阵或在院坝里摆上两三张大方桌,请客人喝酒吃饭。1987年12月,我的堂弟陈龙灿,荣获第39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团体冠军和双打冠军,来家中看望我的父母,与我们全家在院坝上合影。

1980年代初期,父亲退休在家,将院坝的北面开辟一块空地做花园,种植一片花卉.他特别爱种菊花,春天买回苗子,每株还悬挂标牌,标明菊花名称、颜色等,如龙菊、白菊、黄菊等。花园四周用荆竹条扎好栅栏,防止家里的大鸡进去践踏花苗。秋天,菊花盛开,鲜艳夺目,这是我们院坝最美的季节。

1990年代,随着城市的发展,农村院子被征地拆迁,院坝消失了。但院坝的故事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尽,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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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 只为红颜倾城 2019-12-12

    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是可以占用的,但要给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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