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丨姚明祥：刁嘴

文/姚明祥

刁嘴，川渝方言就是挑嘴择食。对着一碟饭菜，左挑右选，这也不吃，那也不要，又常被借用隐喻到其他场合。

转眼到了该结婚成家的年龄，三个毛毛两个都说了姑娘，当家另过。逢年过节回家去，屋中有娃儿喊我“大伯伯”！骇了我一跳，我就这么大岁数了？我才二十七八呀，早该婚配，对象却无着落，我也急，我老汉更急，把长烟杆在火铺上敲得“嘭嘭”响，拍得灰扑：“好歹找一个，延个后代，才算叫人，莫刁嘴很了！”

那时有了“工作”，是人生非常二气了不起的事。找对象耍朋友就很刁嘴：农村出来的，不找农村的，要找个吃商品粮的城里居民，将就子孙后代户口入城。老汉认为我二气眼睛向上选人家，条件要求高，其实因自己海拔等硬伤，早被人家城里姑娘“刁嘴”了。老汉知道原委，不再责怪，只说水牛拖铧土，黄牛也拖铧土。个高有个高的优势，个矮有个矮的好处，怕哪样嘛？！老汉又催：“一晃30岁了，莫再择巾巾片片了，赶忙找一个煨脚的，莫刁嘴啦！”

一晃，侄娃侄女、外甥儿外甥女一大帮，都在蓉城发展，有的大学毕业，总对现有职业不满意。跳槽发展，自由竞争，是而今青年人的择业观，本无可厚非，可我总像30多年前，他们的祖父催我择偶完婚那样，对他们说：“找到个活路，安心下来，把稳着实好生搞，莫这山看到那山高，刁嘴很了不好！”他们笑呵呵的未置可否。不听又不尊重我这个老辈子，听起来呢，这观念又显落伍不时尚。尤其一个叫姚启阳的侄儿，在成都一家国企干得好好的，却要犟要刁，拖着两个娃，执意苦苦复习两三年，终于考上公务员，分在甘孜。视频里我有点怪他：“苦哈？尝到锅耳子是铁倒的烫手呀？要刁嘴哟！”他笑说：“青年人苦哈没啥子……这嘴我刁定了！”

面对这样的“刁嘴”，我这个老辈子还能说什么呢？我说：“要得，好生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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