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肖洪江：展瘦劲

文/肖洪江

在川北农村，对干农活特别拼的人，叫“展瘦劲”。

当农民，无论干啥子都要肩挑背磨。农民深深懂得“人哄地皮，地哄肚皮”，大家在耕地、播种、除草、施肥、浇水等农活中展瘦劲，千方百计让庄稼长好，有个好收成。

我家住大山深处，土地贫瘠，交通闭塞，农业生产条件艰苦。天不下雨，地不产粮，水的危机始终难以解决。民谣说：“肖家山，干旱多，渴死耕牛，旱死禾，十天不雨，苞谷干成索，一场大雨落，泥水都下河。”在贫瘠光秃的山坡上，庄稼无水浇灌，收成难料。

那年我高中毕业，血气方刚，骨子里有一股拼劲，做什么事情都不服输，社员说我舍得吃苦，爱展瘦劲。

冬天，公社水库开建了。我们生产队抽调30名男女基干民兵，自带口粮、工具到离家四十多里的水库工地，开山放炮，挖土装车。每天必须在下午6点前为水库大坝运土30立方米。

工地上，拉板板车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路。取土工地离大坝有二里多路，路面坑洼不平，坡度大。

加长的板板车装上土有几百斤，拉起来很吃力。下陡坡时，车扛两边专门配有两个年轻姑娘用肩顶着车把帮助刹车，陡坡快下完了，要凭着惯性冲上坡，腰弯得像一张弓，拼命爬坡，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板板车拉上坡，稍不注意，就上不去。如果手一松，板板车就会往坡下溜。按说我是不合格的，身高不到1.6米，体重90多斤，人又瘦小。但我知道拉车关键在掌控，最艰难的是下坡后冲上坡，要利用好惯性，光有蛮劲不行，还要有巧劲。我计算好距离和速度，轻松自如地过了这一难关。大伙说：“你展瘦劲，真的不是虚的。”

要在贫瘠的土地上产粮食，获丰收，就必须走遥远的路，翻巍峨的山，蹚险滩的水，用展瘦劲的精神，创造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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