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章蜀你⑳ | 川大华西医院宗志勇:哪里有危险,我就应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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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0-09-10 20:40 43998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感染性疾病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感染管理部部长宗志勇

封面新闻记者宁芝

9月8日,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感染管理部部长宗志勇获“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当晚8时,从北京飞回成都后,他的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

面对国家给予的荣誉,宗志勇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没有预料到会获奖,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我作为医务人员,本来就应该冲锋在前,这是我应该做的。”

宗志勇,是华西医院获得“全国抗疫先进个人”年龄最小的医生。大家习惯称呼他为“宗老师”或者直接简单的“宗”……在学生眼中,他是“偶像一样的人物”,在同事眼中,“别人可以搞不定,但他就能搞得定。”

9月8日,宗志勇在北京领奖

谈感受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个职业”

9月8日晚,宗志勇在接受封面新闻记者采访时说,站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中,他为自己的祖国深感荣耀,“我去过国外抗疫,我国的抗疫成果是其他国家难以比拟的,体现了我们整个国家抗疫的积极有效。现在,我们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还能开这么大的大会,我内心非常激动。”

宗志勇的专业是感染和医院感染防控(感控)。10年前,他刚开始做感控的时候,还有些气馁,“因为做的很多事都比较琐碎,很多事难以推动,需要投入很多资源,预防有效以后,很难被看到效果。但后来,发现做感控这个专业特别有意义。”

他这样解释说,他作为临床医生,每天能看几十个病人,能解决病人的问题,成就感很大,“但我作为感控人员,每天负责的是医院几千个住院病人的安全,他们都会受益,在一定程度上看,做感控有更大的社会价值。”

“选择医生和感控的职业和专业终身无悔。”宗志勇说,“高考时选择的是临床医学,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个专业和医生与感控的职业。”在他眼中,医学既是工作,也是体现人生价值的机会,不仅为自己而活,也对别人有帮助。

宗志勇诚恳地说道:“也希望更多年轻人投身入医学事业中来。我们还有些‘卡脖子’的问题,需要年轻人参与进来,来解决。”

谈抗疫

“不是睡不着觉,是睡不成觉”

宗志勇坦言,以前也经历过非典,但这次新冠肺炎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过的最严重的一次,波及面更广。“希望它也是我整个职业生涯中最严重的一次。”

新冠肺炎早期,宗志勇坚守华西医院做感控工作,“不是睡不着觉,是睡不好觉,睡不成觉,那时候一天只能睡三到四个小时。”当时,因为要防疫和保障正常医疗,华西医院面临很大的防控压力,他常常在半夜接到临床同事们的电话,说遇到了新的情况,需一起讨论解决和协调。

面临巨大的压力,宗志勇记住的更多却是团队的力量,每个人的付出。有一天晚上12点,他突然接到华西医院李为民院长的电话,说要扩大收治能力。他连夜赶回医院,发现李院长、分管院领导、基建部和设备部等职能部门负责人都已经在现场,大家立即对传染病房进行现场勘查、重新梳理、设计,然后讨论方案到凌晨。决定立即开建负压病房。

“春节期间没有完全复工,找工人、找建材困难重重。但当时建设速度太快了,简直出乎我意料。”宗志勇回忆,当晚,医院各部门团结一致,立即行动,工人们也不辞辛苦,很快在一周内就建成了20间负压病房。

当时的新冠肺炎病人,得到了整个华西医院的“照料”。李院长负责组织全省患者5G会诊,而分管医疗医疗的曾勇副院长带队组织对华西在院患者的多学科讨论。有的病人有鼻窦炎,就会请耳鼻喉科专家去治疗引流,有的病人焦虑、睡不好觉,就会请心理学的专家去交流,有的病人血压高、痛风等,都会请相应科室的专家进行专业处理。

对于病人,他用“可爱”一词来形容。在华西医院隔离病房中,很多患者也戴口罩,“当时病人知道,自己已经确诊,戴口罩不能保护自己,只能给自己带来不舒服,但为了保护我们医护人员,他们特意戴上口罩,这让我们非常感动。”

宗志勇回忆,2月,在重症隔离病房中,一名70多岁老人自己感到呼吸频率加快,病情较重,却很乐观,还鼓励医生。这名老人每次看到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护士、保洁员,就会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觉得他们了不起。

谈援外

“因地制宜,A方案不行,我们就用B方案”

4月16日,作为中国抗疫专家组一员,宗志勇与华西医院其他6名专家在曾勇组长带领下赶赴埃塞俄比亚协助疫情防控,在结束埃塞俄比亚抗疫任务后,专家组前往吉布提继续执行任务。

宗志勇在非洲抗疫

“吉布提的一家新冠定点医院挂着很大的五星红旗,我还以为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后来才发现国旗一直都有,这家医院就是我们中国援建的。”宗志勇笑道,“当地人对我们特别友好,都竖大拇指,或微笑。还有当地人主动为我们的车引路,帮我们把前面的石头搬开,这让我们非常感动。”

回顾援外经历,宗志勇说,当地最大问题是资源比较紧缺,包括个人防护用品、检测试剂、医务人员人数、救治重症患者能力等。其次,当地人民往往缺乏储蓄,必须要工作,很多中国的经验难以执行。

因此,宗志勇和专家组成员因地制宜,根据当地实际情况,提供了多种方案,“A方案就是我们自己的经验,当地如果能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到,我们给降成B,如果连B也做不到,就降成C。”

宗志勇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戴口罩。当地很多人没有佩戴意识,也没有钱买口罩,或买不到口罩,“如果建议普遍戴口罩,但他们买不到、买不起,我们的建议就没有意义了。我们看到当地很多人戴头巾,就建议他们用头巾等物品遮盖,这样比不遮盖好,尤其在人人都遮盖的情况下,效果就比较好。”

宗志勇等专家的到来,犹如雪中送炭。新冠肺炎疫情早期,埃塞俄比亚、吉布提对新冠肺炎了解尚不充分。宗志勇和同事们为当地医务人员进行培训,让他们知道“只要认真、遵照防控要求,传播就能被阻断,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疫情是能控制得住的。”这极大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宗志勇在四川疫情最前线

谈科研

“真正产生气溶胶的操作没有那么多”

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宗志勇思考:隔离病房中的物品、从隔离病房中出来的医务人员的防护服有没有被污染?做咽拭子采样或做雾化治疗时,到底产不产生含新冠病毒的气溶胶?

刚结束完最忙碌抗疫时期,2月底,疫情逐渐稳定下来后,宗志勇便带领团队围绕防控开展科研,“我们想一方面保护医务人员,一方面让防控更精准,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消耗。主要目标是让将来的防控更精准,尽量减少过度防护,不要消耗那么多资源。”

“通过采样发现,医院内真正产生气溶胶的操作没有那么多。”宗志勇说,隔离病房出来的防护服采样、做咽拭子或做雾化治疗时的空气采样发现,这些基本没有被污染。

这也给普通市民一个启示。宗志勇说,只要认真戴好口罩、做好手卫生这两个基本的措施,新冠肺炎是防得住的。

宗志勇认为,今年秋冬季,仍是很严峻的挑战,很可能会出现零星病例,但因为防控意识增强,检测能力增加,应该不至于造成年初的大规模流行。他提醒市民,冬季一定注意保暖防感冒,“感冒的话,黏膜免疫力下降,新冠肺炎病毒就会趁虚而入,即使很少的量,也很容易感染。”

学生说

“他是偶像一样的人物”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朱仕超是宗志勇的学生,提起宗志勇,朱仕超连连称赞他为一个“偶像一样的人物”——他是感染病学的教授,在病人的感染、病原微生物等方面有非常深入研究,非常权威,学识渊博。

“而且宗老师对工作一丝不苟,非常务实,最反对形式主义;对学术严谨,必须有兴趣后深入研究,不会为了科研而科研。”朱仕超说,这些特点非常值得学生学习。

“宗老师还非常细心。”朱仕超回忆,感控科每年都会给临床科室想改进办法,提出整改建议,写建议时,宗老师非常反对“在必要时”这类概况的字眼,必须让你写详细应该在什么时候,采取哪些措施。

2017年,宗志勇做多重耐药菌的管理,他根据ICU的情况,提出了很具体、详细的措施。例如,他发现,多重耐药菌能通过工作人员换床单的操作,附着在灰尘上传播。在当时的条件下,他建议:用屏风挡在每个床之间,病床套上塑料薄膜的床罩,避免床单被污染传播给下一个病人。“做了后,确实有很好的效果,多重耐药菌有所下降。”

朱仕超说,宗志勇作为老师,对学生非常耐心,他会严肃地和你讨论问题,但是他不会骂人,非常随和。

同事说

英雄相见,惺惺相惜

华西医院的人流量数以万计,新冠肺炎发生后,1月17日(大年初四),医院就开通了门诊,每天还有普通住院病人,也收治新增确诊患者。

当时,对新冠肺炎认识不足,而感染者可能没有明确的流行病学史、没有症状,这为鉴别工作增加了难度。

在当时的紧张情况下,宗志勇带领团队和医务、护理、门诊、安保等部门密切合作,从容应对,制定管理措施,在门诊实施三级预检分诊,层层把关,“一方面,医务人员配合,走医务人员通道、每天测体温;另一个方面,病人与病人家属也很配合,取消探视、减少陪伴、做核酸检测等。”他说。

时间回到1月25日(大年初一),疫情发生后,华西医院另一名感控大咖乔甫出征前往武汉支援。去武汉时,因为有宗志勇在大后方,他完全不担心华西医院的情况,“别人可以搞不定,但他就能搞得定。”乔甫给予了宗志勇高度的评价。

“我们相信他的专业素养、能力强。”乔甫说,宗志勇会做非常严谨地的科学研究和医院管理,“他看问题比较透彻,刚开始没有说人传人的时候,他就提前预知、提前预警,因此医院就很快开始做相关的准备,包括流程、制度上的准备,开展人员培训。”

人物名片

宗志勇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感染性疾病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感染管理部部长,病原微生物研究中心主任。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宗志勇担任全国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专家,四川省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副组长及医院感染防控专家指导组组长,参与了大量一线救治、科研攻关和防控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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