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史迹·十二月市(1)｜宋朝时的成都，每个月都有“商品博览会”，好耍得很！

封面新闻记者 陈荷

【开栏语】

成都有独特的历史文化积淀，它的发展脉络不仅存在于一部部典籍中，还清晰地铭刻在那一条条老街巷和一座座老建筑里。如今，对成都古建筑、古习俗的发掘如火如荼，而成都的传统集市文化却鲜为人知。

唐宋时期，成都商品市场进一步扩大，开始出现按月令集中贸易特定商品的市场，12个不同的月份对应12个不同的“市”。

传承历史文脉，典藏城市记忆。今起，封面新闻将带您一起发现、挖掘、典藏关于宋朝成都十二月市的那段历史。

婚博会、汽车博览会、电子展览会……近几年，在成都举办的博览会盛况空前，让人眼花缭乱。其实啊，这些都是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们“玩剩下的”。

早在唐代，成都每个月都会举行商品交易会，类似现在的博览会。到了宋代，形成了十二月市的固定叫法。

北宋赵抃在《成都古今集记》明确记载了成都十二月市：“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

宋代成都十二月市示意图。王小红 制图

赵抃是北宋名臣，他在1054年在四川绵阳一带当转运使，后来又在1064年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到成都当知府。

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历史地理研究所研究员王小红说：“他（赵抃）对成都的情况相当了解，写了一部《成都古今集记》。”

蚕市、扇市、香市、七宝市、药市在大慈寺附近举行

当时的成都月月都有专业市场举行。

陆游有词谈到这些集市的盛况：“何事又作南来？看重阳药市，元夕灯山。花时万人乐处，欹帽垂鞭。”

诗中谈到了药市、灯市、花市。这些定期的集会，不但是成都及附近人们交换商品的场所，更吸引着全国各地商人来做生意，贸易极为繁盛。

十二月市的兴盛直接反映了唐宋时期成都经济的发达，手工业和商贸的繁盛，反映了成都的城市地位在全国来说都非常高。

“十二月市上贩卖的很多商品都是四川本土生产的，如锦市和蚕市上的蜀锦，花市也是本地的。药市上虽然也有外地的药卖，但是还是以四川本地的为主。各个月份的市场其实都是百货交易。而能进行百货交易，说明物产很丰富，很多主打产品都是外销产品。”王小红说。

在成都市区IFS古迹广场下面，保存着一片面积1000多平方米的唐宋时期遗址，这片遗址被称为江南馆街街坊遗址。

发掘出的江南馆街唐宋街坊遗址全貌。陈羽啸 摄

王小红介绍，十二月市的蚕市、扇市、香市、七宝市、药市等多种专门集市，都曾在大慈寺附近举行。

成都市博物馆直接整箱套取了江南馆街唐宋街坊遗址中宋代街道遗址，与宋代街坊半景画、微缩模型并列展示，展厅地面还有以宋代建筑技术复原的街道路面供前来参观的观众体验。

相关负责人表示，杨家店铺、李家蜀锦铺、张氏茶坊……微缩模型里每一个店铺的名称、每一个场景再现与每一个人物形象，都在历史文献中有据可查。

成博宋朝蚕市复原微缩模型。

十二月市与巴蜀盛行的游乐风气关系密切

为何会在唐宋时期出现十二月市？这与巴蜀盛行的游乐风气关系密切。

从五代到宋代，成都城市社会经济面貌发生了显著变化，直接影响到成都民俗风气的变化，居民文化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成都游乐风气在唐代的基础上更是盛极一时。

唐宋以来，对巴蜀游赏之风加以赞赏的著述不绝如缕。

《宋高僧传》说：“蜀士尤尚二月八日及四月八日。每到二时，四方大集，驰骋游遨。”

这里指的是，早在宋代就已经有了锦江“小游江”和浣花“大游江”的风习。其特点是太守带头游遨。宋代已形成从新年到年终月月遨游的习惯，游乐活动中心就在成都。

“带二江之流，为一都之会，四民州处，万商成渊。”宋代成都人烟辐辏，坊市间商贸繁荣，大小市集密布，繁荣空前。

东市和大东市、西市、南市和新南市、北市和新北市等是按方位形成的固定市场，米市、炭市、麻市、鱼市等，则是因货品种类形成的固定集市。

宋代成都的城市规模也非常大，是西南地区的第一大都会。

杜甫曾在诗中写道：“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水槛遣心二首》）

王小红分析说：“唐代一户人家大约有5口人，由此可以推测，当时成都有50万人口，虽然不一定是实指，但这在古代来说是相当大的数量。”

成博宋朝蚕市复原微缩模型。

宋代打破坊市格局，允许商人经商

唐代城市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坊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小区，也就是居住的地方，市就是我们现在的商贸中心。宋代以前许多城市是将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居住区内禁止经商。到了宋代，城市坊市格局逐渐被打破，商人被允许沿街开店，因此，街道上随处可以开设店铺。尤其是北宋都城开封和南宋都城临安。”

从北宋开始，城内城外都可开设商店，而且相同行业的店铺往往集中在一起，小卖行贩也十分普遍。

此外，因循千年的宵禁制度也被彻底取消，于是，有了夜市，有了酒楼，商品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

十二月市类似现在的商品博览会。在王小红看来，可能是在政府的推动下先建立起市场，先有了市场的兴盛，再对这些市场进行统一的概括、命名。

“在宋末，文献遭到了毁灭性的灾难，蒙古兵入侵，四川95%的人口被消灭，很多典籍损毁殆尽。所以，关于十二月市是如何形成的，文献的记载比较模糊。我们只能推测，那个时候可能不会专门每个月都设置一个市场，而是先有市场，后有‘十二月市’的称谓。”王小红解释道。

宋代十二月市中，有些市场是有专门管理的，比如锦市，宋代官方就设立了织造蜀锦的作坊锦院来管理蜀锦的生产和销售。

十二月市中交易的商品是否收税？

王小红介绍说：“成都每年十月要专门举办酒市，相当于蜀酒的博览会，这是收税的。史载宋代成都每年仅游宴一项增加的榷酤（酒税）之利应达‘千万贯有奇’。”

她还推测，“可能有些集市不会收税，在举办时会有一些税收优惠政策。”